景画慢慢解开卫保儿衣服,看到被血染红的布条时,眼睛就红了,她把布条微微往下松开,映入眼帘的就是本来结了痂的伤痕再度裂开,皮肉翻滚,血水在慢慢渗出,景画忍不住埋怨,“司徒公子也真是太过分了!”
“啧,小孩子不懂事而已。”卫保儿根本没想起那个司徒子和长什么样子。
布条被血浸湿,已经黏在卫保儿背上,景画一扯,卫保儿就哎哟叫唤出声。
方才在花厅因为有外人在,卫保儿死命忍着没哀嚎。
卫容在外间,听到卫保儿的叫声眉头越拧越紧,俊郎非凡的面庞也难得的换上了忧虑的神色。
最后他收回了情绪,看着陆涯,问道,“郡主来见司徒暮是为了什么?”
陆涯一愣,忙说道:“有一个叫司徒红锦的女人送了一封信过来,她说,知道为什么南宫千里和司徒暮不对头。”
卫容垂眸,沉思,司徒红锦,司徒暮……都姓司徒。
“信呢?”卫容问。
“在郡主手里头。”陆涯说。
卫容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他就吩咐江岸和陆涯在这里看着,景画有什么需要立刻帮一把。
说完,他就走去了前厅,现在,司徒暮应该还没走。
不,应该是说,司徒子和不会走,从方才司徒子和对卫保儿小心翼翼的态度来看,和司徒暮完全成对比,所以真正来见卫保儿的的确是这位端王之子。
而且,司徒子和是真心实意的过来,甚至带着某种虔诚。
卫容有些不解,直到他踏进花厅的时候,司徒子和哭着喊着道,“父王,不要回去,我想去看母妃,子和不是故意要撞母妃的,子和要去和母妃道歉……”
司徒暮是真的有些生气了,眉眼看起来比之前更加锋利,他再一次强调,“子和,那不是母妃,是姑姑。”
岂料司徒子和更加崩溃了,“父王你是不是不要母妃了,我想母妃,想要和父王母妃在一起……”
卫容听到这番话,清冷漠然的脸神色未变,眸光晦暗不清,他走上前,司徒暮一直带着淡淡的敌意看着卫容。
卫长宁在一旁悠哉悠哉的捧着茶杯,反正让他们父子二人闹闹,他也不会少块肉,而且还获得了几分有利的消息。
至少知道了,为什么司徒暮说什么对佑安郡主倾慕多时。
还不是上次卫保儿舍身救人让司徒子和惦记上了,非要把卫保儿认成是他母妃。
卫长宁撸了撸茶盖,清脆的撞击声不绝于耳,他认真的说,“司徒公子,虽然你年纪尚小,但是叔叔不得不告诉你,那日佑安郡主,也就是我姐姐,救的人是我和沈家小姐,你还得感谢感谢沈小姐呢,若不是她拉你一把,啧啧……这后果啊……”
卫长宁说的这番话,其实是说给司徒暮听的,让他把他儿子栓好了,别老带出来胡乱叫人母妃,毁人清誉!
那日若是只有司徒子和一个人站在那里,若是卫保儿兴致来了或许会救一把,否则卫保儿连看也不会看一眼。
所以说……为什么这个司徒子和年纪小小的,这么执拗呢?
卫长宁甚有几分可惜的看着司徒子和,司徒子和眼睛明亮,白白嫩嫩,长得十分喜人,饶是卫长宁也被司徒子和抽抽搭搭的样子给看的没脾气了。
不过,既然不能对司徒子和出手,那搞搞他爹总是可以的吧。
司徒暮皱眉看卫长宁,眼中带着责怪,似乎在怪他不应该在司徒子和面前说这些,卫长宁耸肩,司徒暮得庆幸今天在这里的是他,若是换成了卫长安,说不定得和司徒暮打起来。
“王爷。”卫容沉着脸进来,眸光淡淡,眼底深处却聚集着一抹厉色,“司徒红锦,与王爷是什么关系。”
突然又提到了司徒红锦这个名字,连卫长宁也觉得好奇起来了。
司徒暮一听到这个名字,明显就愣住了,但是随后就笑笑,问道,“郡主的伤口如何了,本王那儿有上好的伤药和去疤药,过一会儿本王让人送过来。”
显然,司徒暮是在转移话题,他似乎不愿意谈到司徒红锦这个人,而且他说话的时候,还暗含着警告的神色,希望卫容不要继续追问。
只不过卫容现在心情不怎么好,对司徒暮的警告视而不见,“司徒红锦和王爷是什么关系?”
至于关心卫保儿这种事,他自己来就行了。
司徒暮不说话看着卫容冷冷的笑,“没有关系。”
卫容立刻说道,“古叔,送客。”
古管家毫不拖泥带水的将司徒暮请了出去,这次司徒暮并没有说一些客套话留下来,从卫保儿来花厅说的第一句到她被司徒子和撞倒,司徒暮几眼想要离开了。
他今天就不应该来这一趟。
见卫容真把司徒暮给“赶”走了,卫长宁有些奇怪,“他并未说司徒红锦与他的关系,四哥你怎么就放他走了。”
卫容冷静的说道:“他的语气和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况且,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卫长宁沉默了一下,突然说道,“这次阿姐恐怕难以脱身。”
卫容抬头看他,他继续说道,“端王这次回京,皇上已经说了要给他选一个王妃,司徒子和那般喜欢阿姐,还将阿姐当成了是他母妃,司徒暮向来疼爱这个儿子,一定会去求皇上下旨的。”
卫容冷呵了一声,“皇上不会同意的。”
依着顺民帝的性子,怎么会把拥有伏龙卫兵符的佑安郡主嫁到帝都之外的京州去。
卫长宁神情严肃,“四哥,并不是所有事情我们都能控制的了的。”
如果中途发生什么意外,或是司徒暮做了什么手脚,到时候他们后悔都没地方去。
卫容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们就直接篡位吧。”
卫长宁:“……”
他明明是在很正经的说这件事情好吗?为什么四哥吧篡位说的那样简单,好像在街上买菜一样,随时随地可以买。
卫容清楚得很,其实这一世所发生的事情和上一世是一样的,只不过因为他和卫保儿的插手,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不管是他们直接插手,还是间接插手,现在的走向,与前世渐渐地拉开了距离,所以到底会是怎么样,卫容也摸不准。
毕竟前世,卫岚商没有被贬,康嫦儿也没有被查出身孕,所以自然没有什么皇长孙周岁宴,司徒暮没有回京,而且还死在京州了。
卫容一双潋滟清冷的眸子微动,他低声的自言自语,“若是如此……那就让司徒暮再死一次吧。”
“四哥你说什么?什么死啊?”卫长宁没有听清卫容的低喃。
“没事。”卫容说道,“去看看郡主吧。”
卫长宁点头,他快担心死了,偏偏今日莫无机又不在。
朔雪楼,外面的长廊上。
陆涯抱着剑冷着脸坐着,江岸笑的一脸讪讪。
“不过几个时辰没见,你身上就有脂粉味了。”陆涯瞄了一眼江岸。
江岸解释道,“是玉二小姐崴了脚,小公子叫我去扶她。”
“哦——”陆涯拉长音调,“原来还是大家闺秀啊——”
江岸真是要被陆涯气死了,他拍了拍陆涯的手臂,“你说话这么阴阳怪气做什么,要不是小公子叫我去扶,你以为我会去扶?”
“那你的意思是我还要去怪小公子?”
江岸:“……”
和一个喜欢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大醋缸说话真费劲。
“行了,行了,我等一下洗掉不就可以了吗!”江岸叹了一口气。
陆涯只是冷哼一句,没有吭声。
“里面情况怎么样了?”卫容刚踏进朔雪楼就看到了二人,问道。
陆涯起身,江岸回答道,“不清楚,景画只要了一盆水,她说郡主的伤口裂开了,比之前的更严重。”
卫容蹙起眉头,走到外间等待。
卫长宁坐在走廊上问,“司徒红锦是怎么一回事啊?”
“属下也不知道,这个叫司徒红锦的女人传了一封信给郡主。”陆涯说。
卫长宁又问他,“看清楚了司徒红锦长什么样子吗?”
陆涯说道,“属下根本没见过她,那封信是陆洗今早开门的时候在门缝里找到的。”
卫长宁掩下长睫,没有继续问,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许是这次的伤口不太好处理,整整等了一个时辰,景画才端着一盆血水出来,她神色有些不太好,卫容皱眉,第一反应是卫保儿出了什么事。
他迎上去,景画一见到他,眼睛忽的一亮,就像门口的二黄看到肉骨头的眼神,卫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卫长宁也惊讶到不行,景画将水盆怼到身侧,两眼发光,“四爷,您快去劝劝郡主吧,她想去端王府啊!奴婢已经劝不住郡主了!”
虽然她完全可以不理会卫保儿,不给她轮椅,可是那是主子,她只能听她命令啊。
卫容这才明白景画为什么这么情绪化,他微微点头,“出去记得给古管家报个平安。”
景画:???
报个平安?怎么说的好像刚才郡主仿佛经历了生离死别一样。
卫容和卫长宁进去的时候,卫保儿半死不活的趴在床上,看见二人来了,也只是懒懒的掀了掀眼皮,动也不动一下。
“阿姐阿姐,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还疼吗?”卫长宁拱着身子跑到卫保儿的床榻旁,一脸的担心,“脸色这么苍白,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卫保儿皱眉,“可是司徒……”
“想去端王府?嗯?”卫容打断了卫保儿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危险和渗人,卫长宁听了都不觉的打了个寒颤。
卫保儿懒散的看了看卫容俊美雅致的面容,突然就叫他,“卫容,请你过来一下。”
她说的郑重其事,不仅是卫长宁以为要发生什么大事,连卫容也愣了一下,然后才走了过去,坐在床边。
卫保儿又斜眸看了看卫长宁,她没有说话,但是依着卫长宁这么多年来对他阿姐的了解,铁定得是叫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