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水望了望四周,虽说半年没回来,这里还是一点未变,软糯着嗓子道,“阿吾!我回来咯,嗷呜嗷呜”,带水模仿着它平时的吼声,扑哧眨着眼睛兴奋地望向四周。
和刚才的情景一样,空无一人。带水又四处走动了半晌,却是半个鸟兽的影子都没见,也对,密林这里素常就少有飞鸟蛇虫,可能是忌惮阿吾的兽性吧。
带水站在原地,心里有些酸酸胀胀。忽然,后面树丛“倏”的摩擦声传来,带水心下一喜,难道和上次一样,阿吾是躲起来了?
想也没想,便急着向前跑去一看究竟,却没看到眼前一根枯树枝,脚下狠狠绊了一下,膝盖便朝着泥土地跌了下去。
“嘶——”,带水扯了扯嘴巴,跌坐在地上,膝盖宛如针扎一般疼痛,低头掀开裙布一看,伤处蹭破了皮,有殷殷血丝渗了出来。
换作平日,这点小伤本无足挂齿,带水垂眸盯着伤口,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乎乎的,随即几滴热泪滴在了腿上。脸上默然,抬手用力擦了擦眼睛,微微趔趄站了起来,转身向谷外的方向走去。
...
密林内,一只巨兽伏在地上,胸口上下浮动有些费力地喘着气,一双幽深的眸子在黑暗中溢出光彩,目送着林子外的小身影渐渐远去。
岩壁旁,一个身着赤萤彩凤纹紧身长裙的女子,在华服的勾勒下更透出丰韵娉婷的身姿,手间一边把玩着几缕青丝,一边疑声道,“怎么,不去看看吗”。
巨兽平复了下有些紊乱的气息,低声道,“我说过,让你不要去招惹她”。黑暗中传出一阵威慑感,言语间尽是不悦。
女子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心疼了?刚才怎么不现身”。
“现在还未到时候”。巨大的身影微动,完全没入了黑暗中。
朱雀心中微嗤,说到底还是为了那个丫头,这段时间是他幻形晋升的关键时期,今日若不是她担心前来看看,恐怕又会被那蠢丫头搞得功亏一篑。眼中注视着那一片死寂的黑暗,不免失落和无奈,你还要自欺欺人到几时,轩辕扶风...?
“对了,青云在南阳川谷,看见他了”,朱雀压下心中的惆怅,抱着臂佯装无所谓道。
“南阳川谷,一年未见,他原是去了那里”,黑暗中传来一丝叹息,终是无话。
朱雀望向那黑漆漆的一片,想再说些什么,却又深知那人一贯的态度,转过身留了句话,“你元气虚浮,先休养吧,他的事我会再找青云打听,改日再来看你”。说罢,眼前娇媚的身影霎时不见了。
...
谷口处,带水驾着马缓速前行,夜间的寒风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脑子也清醒了些。
爹娘没准又去拜访那位故人了,看样子走了有段时间,两人若在一起,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至于阿吾,从小在这里长大,她心中十分清楚,只要阿吾愿意见她,她就找得到它,若是不愿...带水扯着嘴勉强一笑,不愿再想,手下微一用力,策马飞驰了出去。
赶回客栈时,已是深夜,带水将马牵到后院的马厩,向楼上的客房走去。脚踩在木梯上,发出“咯吱吱”的噪音,伴着强烈的心跳声,响在耳畔,带水忍着膝盖的痛处,尽量放轻步伐。
“阿水...?”,这突然的女声惊得带水猛一回头,只见毕柏子揉着惺忪的睡眼,半梦半醒的盯着她。见带水没有回应,又疑道,“你怎么...”,话还没说完,带水赶忙挥了挥手,长长的嘘了一声,推搡着毕柏子回去睡觉。
见她没再吱声,才松了口气,他们几人房间连在一起,要是惊动了独空,可就麻烦了。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用过早餐便匆匆启程了,此次采药之旅的重头戏并非禀州,而是——禹山。
禹山又叫作“活山”,传言称里面住了不得了的神灵,整座山四季常青,云雾回旋。进去过的人说,这山里有不少石佛像、观音像,也不知是哪个年代的圣上修缮的。年纪大点的老人从不进山,哪怕路过都要躲着走。
独空自然是不信的,他进宫之后,前后来过几次,每次都能全身而退,看了看眼前不安分的毕柏子,还是开口叮嘱道,“一会儿进山紧紧跟着我就好,切忌大声喧闹,除了草药其他的东西不要乱碰”,最后这句尤其对着毕柏子,生怕她惹出什么岔子。
马车晃荡了没一会儿,忽然停了下来,车夫撩开帘子,面有难色,“公子...往前十几里就上山了,我这车实在是上不去了,你看...”
独空自是知道其中缘由,一个眼神压下了毕柏子不满的嘟囔声,三个人收拾了一番,继续向山上走去。
走了许久,带水一行人路过了一尊大石像,虽是年代久远,被磨损的不像样子,却依稀看得出是迦叶佛坐地涅槃的模样,想必当初建此石像的人,是想警示上山之人,这里之后就进入禹山内部了。
林子里幽深静谧,不时飞过几只血蝶,虽是晌午却有种莫名的寒意。独空挽起衣角,默声道,“跟紧我”,说罢人已经走入了林子深处。
进来之后,带水才深深理解独空为何偏偏选中这禹山,绝天城四处短缺的那几幅药材,这里不仅都有,而且长相极佳,想必药效也是上上乘的。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珍稀草物,几个人没一会儿就装满了药筐。
“怎么会...?”毕柏子突然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带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前方不远处不过是一片比人高的绿荫植物,没什么稀奇的。毕柏子微微皱了皱眉,径直向前走去。
独空听到脚步声立即转头过来,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规矩,厉声道,“回来,不能再向前了!”话音未落,毕柏子已经走进了绿荫深处,一晃眼就没了踪影。
独空放下背上的药筐,疾步走了过来,“那植物有古怪,去年随我来的药徒不慎碰到,昏迷了几天才转醒”。带水一听觉得不妙,正想走过去叫回毕柏子,却被独空一把拉住,两人交换了眼神,便各司其职,转眼功夫就只剩下带水一人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