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脸,你也要走啦?”
在走读的这些人里面,我最舍不得的就是大脸。刚进大学时,我们两人因为追同一个寝室的林心悠和黄芷瑶,成了共同进退的铁杆好友。我本来以为我们会将友谊一直保持下去,可惜造化弄人,随着寝室分拆,慢慢的疏远了。阿哲和涛子,两个我原本以为不会有太多交集的人,代替了大脸成了我后来的挚友。
一眨眼,他也要走了。
大脸的离开,和张禹不同,在校外租房,随时都会来寝室找我们,可是一旦是真的住读,那就真的天各一方了。
“大四又没什么课,”大脸并不糊涂,“有这点时间在家里做点什么不好,我年后要去的实习单位,离我家也近啊。”
“你连实习单位也找好了?”
“嗯,这不早晚要找的嘛。”
大脸是班级中少数几个,没有沉迷在网络论坛和网络游戏中的人。和他有着清晰的人生脉络不同,我还是浑浑噩噩地混这日子,只是比前三年好一点,但也好的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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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进来没多久的一个周末,寝室还进来了一个外国人。正好那天涛子和阿哲在,就陪着外国人聊了一下午。我很奇怪,他们到底能聊些什么,居然都能彼此明白在说什么,要知道涛子和阿哲的英语都不怎么样。莫非凭着热情,真的能消除语言的隔阂,和外国人畅快的交流。
“你懂什么,”涛子对我贬低他的英语水平很不满,“四六级考试,那是应试教育的产物,我确实学得不好。但是,我对于那些日常用语,掌握的还是比较好的。”
阿哲在一旁补充,“再加上肢体语言,其实交流并不存在什么问题。”
“好了,别说这些废话了,找几个人帮我搬书去。”
涛子还是尽到做班长的责任,每到开学,总会带着一干心腹去教材科领书,只是每次的心腹总是不同。
大一的时候,我们念在同寝室的情面上,任由其差遣。
到了大二,我们幡然醒悟,这搬回寝室的书,我又翻不了几页,这份力气出的简直是莫名其妙。涛子自有妙计,巧言令色之下,让阿力觉得自己天生就是担当搬书重任的。阿力自己也说,以前读书看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时,总是觉得这段文字,多少会和自己是有关的。这样的人,被涛子几句话就怂恿着去搬书,也是顺理成章的。
大三时,连阿力都厌烦了召之即来的名分,别的寝室的妈哥和阿民又因为折服涛子的人格魅力,挺身而出。可能像涛子这样近乎于有色人种,只要表现的诚恳一些,都比较容易获得群众的支持。
到了大四,再也没人会中涛子的圈套,阿哲和大圣看着涛子可怜,动了恻隐之心。
搬书回来,阿哲和大圣顾不得清点,两个人就笑个不停。追问之下,原来涛子去领书,教材科的老头给错书了,走到半路被追出来的老头叫了回去,要求把书退掉。
涛子问老头,“书退给你了,那钱你也要退给我们吧?”
老头怒道,“钱?什么钱?你退了书还想要钱?”
涛子在数学系呆了三年,基本的逻辑总是有的,和谁争论总能有个来回,唯独这次却屈死于老头的无理炮。一班之长被老头轰了出来,想的不是找回场子,而是试图弄明白,为什么退了书,却没办法退钱。
阿哲说完,我们都笑了,这书原本就没要我们钱,涛子这次是钻进死胡同了。隔壁阿力和蒋话听到笑声都赶了过来看热闹。大圣忙不迭的边笑边把事情又重复了一遍,除了涛子外,所有人都笑了。
笑完后,我们都说,其实一点都不好笑。
对大家来说,这是在一起的最后一年,有点悲,想要抓紧每一个好笑的事情笑一下,怕以后就没有机会和这些人一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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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间屋子里,人每天都会被太阳晒得颓然,提不起兴致。
除了天气热,我最近还能很明显的感觉到,阿桑对我的不冷不热。这几天天气都出奇的好,艳阳高照,但是两人却没有再去公园晒太阳的兴致,她不提起,我也不倡议。
我可以回避一些问题,让生活过的更开心一些,等待爱情升华那一刻的到来,但最终等来的却是一条分手的消息。
“我最近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们在一起可能是个错误,我们分手吧,或许可能你早就对我厌倦了吧。”
论坛的收件箱里,安静的躺着这份信,我看了好几遍,让我郁闷的不仅仅是前半句通知我分手,后半句猜测我已变心才是让我不能忍受的。
没变心偏偏被人质疑变心,多少有点亏本的感觉。
我回消息过去也好,打电话过去也罢,都是石沉大海。
我没日没夜的打了几天剑网游戏,想要麻痹自己,但是收效甚微。眼前不断晃动的剑侠里的人物,脑子里想的却是怎么再去和阿桑说说。毕竟没有她的日子,很不习惯,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精神。
想到最初遇见时的离奇,似乎现在这样的结局也不是不能接受,怪也只能怪自己,初见她时,并没有想过会如现在这样爱她。
我放下键盘和鼠标,跑到阳台大叫心烦,被来串门的蒋话听见了。
“怎么了,心烦?”
“阿桑和我说分手。”
“那不是早晚的事嘛,想开点。”
“这话我不爱听,什么叫早晚的事,更气人的是还问了一句,我是不是早就已变心了。”
“那又如何,校园恋情,总会无疾而终的,”他抽了一口烟,氤氲吐在我脸上,“记住这三句话,算了吧,没关系,会过去的。在心烦时多想想,就会好的。”
他的脸,透过烟雾形成的迷障,就像个神棍。
“我有别的办法,我演技好,能装的很开心。”
“装的再开心,那也是给别人看的,自己还是会心烦的。”
“没关系,你们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