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儿呢?”
“在里面呢,不是你关他进来的吗?”
“有没有发生其它的事?”
张牢头摇了摇头道:“这一天都跟往常一样,没什么事啊!”
断捕快闻听此言,神情才稍有缓和,他点了点头道:“你在这守着,我进去看看。”
张牢头有些疑惑的点了点头。
断捕快径直走到谢三儿的牢房门口,打开牢门对谢三儿道:“谢三儿,跟我出去。”
谢三儿看见他忽然回来让自己出去,莫名其妙道:“断捕快,你怎么又回来了,要带我去哪?“
“今天的事,人家不告你了,现在放你出去。“
谢三儿听见后,脸色变得苍白,他蹲在地上晃了晃脑袋道:“我不出去……今天我只能待在这。“
断捕快看他这个样子,更加断定白天他是有意为之,上前拉着他往外拖道:“你给我出来。”
谢三儿被他拖到牢门口,双手死死的抓着牢门不放,嘴里喊道:“我不出去,出去我就没命了。”
旁边牢房的人看见这一幕全都目瞪口呆,往常都只看见县差把犯人往牢里面拖,犯人不肯进的,还从没见把犯人往外放,犯人不肯走的。几个犯人在里面大声喊道:“差老爷,您放我们走吧,我们愿意出去……”
断捕快被他们叫的心烦,吼了一声道:“没你们事儿,都给我闭嘴,再嚷嚷我就给你们几板子。”
整个牢里顿时安静下来,断捕快见谢三儿死拖着不走,松开了手,对他道:“你今天不把事情给我说个明明白白,我就是打都把你给打出去。”
断捕快一松手,谢三儿就连忙爬进了牢房里,缩在角落里看着断捕快,求他道:“断捕快,今晚就让我牢房待一晚,以后任凭你处置……”
“这么说你白天是故意在我门前作案让我抓住,你这么做到底为什么?”
谢三儿别无它法,只好把鸠异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但他不能也不敢把余捕快和沈捕快牵扯进来,隐瞒了他们两个参与的事。
断捕快听完之后,面有异色的问道:“你是说那女的身怀妖术,你偷了她的银子被她发现了,给你吃了毒药,还逼你去红尘坊嫖妓?”
“恐怕嫖妓是假的,要去害人才是真的,我是真怕再碰上她,又无处可躲,只能在这牢房里避避了。”
断捕快在心里过了一遍他说的话,虽然有些离奇,但看他的样子确实不像假的,沉吟一声后开口道:“要是你没说假话,就算你晚上躲在这里,你吃的毒药怎么解?”
谢三儿挠了挠头顶,有些害怕,又有些愤恨道:“解个屁!真要是害人命的毒药,我大不了死在这牢里,反正贱活了这些年,死在哪都一样。要是听她的话肯定没什么好下场,我看她就不是什么好人,靠的越近死的越快。”
断捕快见他说的可怜,口气软下来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要是肯听我的话,不再偷东西,又怎么会惹上她。想混口饭吃,老老实实的找份工,你也不至于此。”
“断捕快,你以为我不想好好的找个营生糊口吗?好些事都是你不知道啊,当年我爹不说多有钱,也算是个富户,后来结识了我娘,就娶了她,对她喜欢的死心踏地,却怎么也没想到生下我不到两年,我娘竟然偷了家里所有的钱财跑了,就丢下我们父子两个和一户空房,我爹从小娇生惯养,什么都不会,只能把家产变卖了,换点银子度日,过了三、四年,钱也都用完了,就带着我四处讨饭;到长水县的时候,我才六岁,在这大病了一场,病了大半年才熬了过来,我爹怕再四处游走,我会水土不服,就留在了这里;十岁的时候碰到了几个惯偷,当时也不懂事,就想不挨饿,有口饱饭吃,跟着他们偷鸡摸狗,这才走上了歪路,现在坏了名声,想正经找份工,也没人敢用了。”
断捕快看着谢三儿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听着他的话着实让人有些心酸,点头回道:“你的身世确实不幸,前些日子我跟你爹谢老好也问了几句,他说你有个名字叫谢子安,但你不愿意要。要我说,那比你叫谢三儿好多了,虽然说恶习难改,而且是吃饭的营生,但你要真的能咬紧牙关,狠下决心,堂堂七尺男儿,还怕靠着一双手养不活自己吗!如果这次你能逃过一劫,换个名字换个心性,以后就改名叫谢子安,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你现在年纪还小,还有机会重新做人。”
谢三儿听见这一番话,心中颇有些感动,虽然断捕快是管他管的最紧,也最不通融的人,但谢三儿心里明白他是真心希望自己改好,刚才这一番话,除了谢老好,再也没有人对他说过,那些个圆滑附势的人说的再好,对他也不过是利用驱使,没用了谁也不愿多看他一眼,心里虽然明白,自己却说不破、离不脱,这也正是他无奈的地方。
断捕快见谢三儿低头无语,动手关上牢门道:“今天先把你押在这,等明天查明了你说的事情再酌情考虑关你几天,我先回去了,你在这好好想想。”
说完话,断捕快转身要走,就觉得身前传来一阵异样刺鼻的气味,迎着牢房两边晦暗的烛光,竟看到一个光头的女子缓缓而来,他连忙惊声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那女的一语不发,仍旧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谢三儿抬头一看,悚然起立,脸上吓得毫无血色,只觉得嘴都不听自己控制了,嘟囔道:“就是……就是她。”
断捕快隐约听到谢三儿说的话,心中已经猜到几分,惶恐之下想要拔刀,这才发现自己今天本不当差,身上没带刀,看着她一步一步逼近,那股刺鼻的味道也越来越浓烈,断捕快只觉得心跳都已经到嗓子眼了,他看了看两边牢房的犯人,竟然发现在那个女人走过的牢房,里面的犯人一个个都像中了迷香一样沉沉倒下,他只觉的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应对,不由的握紧了拳头,直直的站在那里。
等鸠异走到谢三儿牢门口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过脸看着谢三儿,旁边的烛光照在她的脸上摇曳闪烁,看起来阴森恐怖,谢三儿吓得缩到了墙角,别过脸惊魂不定道:“你到…这…这里…想…干什……?”
谢三儿早在闻到刺鼻的异味时,就觉得右脚有些发软,等鸠异走到面前后,他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身子特别重,脑子昏昏沉沉的,整个人就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
当所有关在牢房的人都倒下去后,阴暗幽闭的牢房里,只剩下走道上的两个人,此时鸠异抬眼看着身前的断捕快,嘴角轻斜,邪魅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