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也怕自己人小力量小,稳不住他这尊大神,只好全副精神都放在他身上,视线聚焦,把他当成了投注的唯一焦点。
眼角也时不时扫向他胸口,发现胸口上的血早不再流了,蜿蜒至腹部的血迹干涸。
鲜红色渐变成了暗红色,猛然一看,像一朵妖艳的小花朵,徐徐渲染开来。
有些暗红色的血看起来则黏糊黏糊,凝成血块,糊住了枪籽打进去的洞口。
恶心纠结的一团堵在了洞口,看起来惊心悚目。
她深吸一口气,漠视心中不知抽了多久的隐痛,匆匆再扫一眼,移开了。
光看着,都觉得疼!
“左雅男,”顾寒抿抿嘴,以非常严肃的口吻说道,“我以一个多年外科医生的专业角度提醒你,你最好重视胸口上的伤。再说了,那打进去的枪籽也需要我帮你取出来。”
顾寒不同意左雅男的安排,拒绝得坚决,“她自己可以回去,不必送。”
他坚持:“我得先救你。”
左雅男双手架在许小甜肩上,略一思吟,说了个不咸不淡的冷笑话,“你没听到小甜说吗?她说,她要跟我一起回。也就是说,我要找个洞埋了自己,她要跟着我一起活埋。你也一起去,难道是想当活埋圈的第三者?”
听到这儿,许小甜诧异,他都要死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但是,活埋,要不要说得大家都这么伟大?
她真的没这么伟大,好不好?
躲不掉,也会逃,逃不过,还不能跑吗?
偏不信许家两老赏了两条苗条长腿,自己也分明四肢健全的,会跑不过一个被当枪靶使用过的临死之人?
当然,这么想,纯粹是自我安慰。
他不要顾寒先救自己,应该是对自己的伤情有把握吧?
天色渐黑,再作逗留,也不大合适。
许待弟这会估计真急疯了……
她的诧异,左雅男不是没看出来,就她那闪呀闪的小贼眼神,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鬼心事?
但是,他要做的事,顾寒应该明了才对,“最近你住到左家,看着她,不准她踏出大门半步。”
顾寒抚额忧伤,不明白自己怎么秀逗了,才会遣送从本市一起带过来的八条壮汉抬着那个贱命小哈喽下了山,没有让他们跟着来。
男人接着说:“还有,手机。”许小甜的手机还攫在他口袋里,不提,可不代表他会忘记。
不过,他不说,许小甜差点忘了。
不说那个手机有多值钱,至少还能先凑合着用。
她还没有买手机……
在左雅男犀利眼神的监控下,顾寒慢条斯理把手机掏了出来,不情不愿递给许小甜,不善眼神挤兑她,“快点谢谢本少爷。要不是本少挽救,它早就不知道被贩卖到哪个黑市去。”
许小甜掂量了几分,觉得顾寒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才慢悠悠伸出手,接了去。
什么也没说。
有靠山,自然有恃无恐。
顾寒朝她挤挤眼,伸起拳头,在她面前挥了挥,“照顾好他,不然饶不了你。”
幼稚!
左雅男听着不顺耳,狭长眼一眯,危险浅露,凌厉眼风扫了过去,一点不留情面,“我看你跟她说话,最好还是留点余地。”
“喂,左雅男,你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我豁出命冲上山来救你,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还要这样忘恩负义吗?”
“走。下山。”顾寒说的话,他仿若未闻。话是对比他矮了半个头的许小甜说的。
不会是走下去吧?
她为难地踮起脚,为难远眺远山,瞄了瞄他,满副愁容,“我看你还没走到山下去,人就先挂了吧?”这不是能不能力的问题,而是体力跟不跟得上才对吧?
一个伤残人士还想脚力长征?显然不可能。
她分析得很对,就算不对,左雅男也已经做好了打算。
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许小甜,“走到有信号的地方,拨打第一个号码,让他派飞机过来。至于走到什么时候才有信号,就看你人品好不好,老天赏不赏脸给你。”
左雅男这话说得倒轻巧,许小甜听得头皮发麻,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她想撇开他,爬到山上最高的地方,去寻找信号,但左雅男重重的双臂死死压在她肩上,一点放开的意思都没有,想来不想她这么做。
罢罢罢,他挺得住,就随他。
顾寒想跟他们一起走,左雅男一个眼神扫过来,他住了口,老老实实看向左雅雅。
左雅雅也不是一个好守的人儿,得盯紧她。
左雅男想跟许小甜单独多待一会,所以,施计为难她。
两个挨在一起走的身子走了没多久,许小路与许待弟在闭路截住了他们。
小型静音直升飞机。
这飞机就跟如今马路上非常常见的“狗男女”车一样,小巧玲珑,精致可爱。
四个座位,只能坐上四个人,迷你版。
恰好,他们是四个人。
许小甜看到一辆白色飞机停在眼前不远处,隐约猜到,肯定是许待弟找来了。
双脚驻地,双眼发直,怎么都不愿意再动,再移动半分。
她要跟小时候落水的那次一样,等在原地,让他慢慢朝自己靠近,自己暗地聆听心底激动的声音。
不同的是,那次是后奕抱着她,她拼命拍打后奕的胸口,一定要他停下来,不准他再走半步。
这次,是她拖着个大大的拖油瓶,不顾他的感受,自动停了下来。
就算知道他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渐渐僵硬,她也不愿去顾及太多,许待弟是自己一时难解的心魔。
既然难解,又何必要委屈自己?
左雅男,活该你受!
她痴痴朝前张望,全然忘了身上还挂着个胸口上被打了个洞的左雅男,伤势危险,情况危险,再额外刺激他,可能会加速死去的步伐。
不过,当一个更重要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她连自己都忘了,哪还会记得其它?
左雅男略略垂眼,看着她痴痴的模样,莫名其妙的,心没有那么痛了。
对一个人上了心,可能只是几秒钟的事,比如他对她……
但如果要把一个人放下心,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比如她对许待弟。
她已经跟他在一起了,那么她就是他的。
既然她的心里还放着另一个人,那么,他只能等着,等着自己慢慢将她心底的他给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