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握紧,另一掌拿住的虾仔云吞往左侧呈弧线稳稳飞出,妥妥抛进了敞开上盖的垃圾筒,“砰——”
准!
此时,想杀了顾寒的心陡然热腾,该死的,讲话只讲到一半……另一半竟然隐瞒,可恶!
许待弟也看清了与自己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脸庞,脱口而出,“你是?”
眼前这张脸,左雅男也有疑问,但他现在更想解决的是眼内藏着慌张,闪着惶恐的许小甜,他扯住她的手腕,“跟我走。”
“我不走。”她甩他,“我要和我哥在一起。”
甩不开,许小甜急了,“你又犯疯狗病了,是不是?动不动就动手?”
许待弟长与与左雅男一般高大,一样挺拔,在身高上,不相上下,他拦住了左雅男的粗鲁,“放开她。”
“不放。”他彻底与他杠上了,眉头拢得高高,眸内似深潭深不见底,浑身上下迸发出瘆人的冷意,气势逼人,情势紧急。
许小甜再次产生错觉,跟僻静烂尾楼一样,身侧的他是位沉稳如山的男人,并不是表面上装的那样阳光清朗,他的佯装每次在挑衅面前都会全然瓦解。
明明晨阳升得正好,暖气融融,还有远处的绿化大树沙沙作响,响着和美的大自然交响乐,但不知为何,好好的氛围骤然变冷,冷得许小甜下意识搓搓双臂,她终于放开了紧紧环住的精壮手臂,恋恋不舍退离两步,与谁都不靠近。灼热的视线在许待弟身上流转,始终不舍得移开。
左雅男扫到她不同于望着自己的热切目光,心火“噌噌”往上涨,分分钟钟就会让自己失控,但他又不能对许小甜,自己心爱的宝贝儿撒火啊,甩无赖,只能把所有的不悦都迁怒到碍眼的男人身上,所以……
两个皮相同样生得惹眼的男人争锋相对,双双怒视,许小甜突然想,事情怎么变得这么糟糕?
“待弟——”走廊远处一位娉婷窈窕女子摇曳着杨柳腰缓缓走来,手上提着香味四溢的油条、豆浆,笑得两眼弯弯,白牙灿然,“小甜,你也在啊?待弟那么快就找到你了吗?那他算是厉害了!早前我以为不知道得翻医院多少层才找得到呢。”
许小甜一看到她突然出现,整个人都恹了,实在笑不出来,但看到云采采笑得春风满面,喜气怡人,实在不想拂了她的好心情,只好扯了看嘴皮角,半扬手肘,轻轻摇了摇,“采采,你也来了?”
但是,哥哥怎么没跟她说,他是与她一起来的?
许待弟似乎看出她的无精打采,往她这边倾近,附耳在她耳边,说得神秘,“她自己找来的。”
许待弟还是那副老样子,虽然话不多,只喜欢听她说,看她笑,随她撒娇,但该说的话,总是简洁扼要,不含水分。
许小甜眨眨眼,朝他笑得勉强,“嗯,那你陪她吧,你们聊完了,再来这里找我。”
云采采与许小甜是小学、初中、高中最好的同桌,最好的同伴,不仅经常吃在一起,睡在一起,更加无话不说地玩在一起。
不巧,她与向来话少的许待弟又是甜蜜蜜的一对,前年中夏6.1号正式在一起,许小甜还是造福于人的大好媒婆。
对,她亲自在许待弟面前美言了云采采无数次,帮她递了无数封情书,帮他念了无数首情诗。
然后在6.1日,在所有客户活跃的社交聚会上,当着双方父母的面,他好以整暇接受了自己的请求,答应与云采采正式在一起了。
哦,那真是糟糕透了的日子。
两人在她面前牵手的那一天是6.2日,云采采当着许待弟的面,给她发了个1688的大红包,出手特大方,许小甜受宠若惊,但也收得心安理所得。
用她自己喜欢的男人换来的钱——请问她傻了吗?没傻,所以,自然收得利索。
云采采身为好友都这么大方了,许小甜自然不会放过身为哥哥的许待弟,自是缠着他也得给她发一个,而且还得发个大的,怎么也得16888以上。
但,最后一秒,话到嘴边,她转口了,“哥,我想要13148。”
全世界都以为她要的是一生一世发,其实,只有她自己懂的——一生一世吧。
许待弟那天脸色极为苍白,本是佳人在手的欢乐时光,却更像病了一场,眸色黯淡,眉头深锁。
掌心揉上她的发,极为贪恋,“待小甜出嫁之时,哥哥必备大礼。”
他直接拒绝了她想要寻求安慰的索求。
现在她看到云采采笑得不自然,实在不是不待见她,不过是不想云采采又在她面前,甜蜜满满讲许待弟对她的好。
采采,对不起,我听腻了。
听了一年,听得耳朵都生茧了,听得心也麻了,听得人更木了。
“采采,你跟我哥先聊会,我带个朋友回他该去的地方,等下再来。”不再说什么,扯着左雅男,转身走。
明明可以越过他俩往前走的,因为再走三间病房,转个弯,多走三间病房,就是左雅男“该去的地方”了。
但是,她偏偏脱离了正常轨道,走了远路。
云采采提着早餐,走到许待弟身边,“小甜交男朋友了吗?她怎么没跟我们提过?”
许待弟瞅瞅许小甜走得极别扭的背影,再望望充满好奇心的云采采,视线投向远处沙沙作响的大树,意味未明答得简要:“嗯。”
“那她也太不够意思了,我可是她最好的朋友也,你是她最亲近的哥哥啊,她怎么能忽视我们的关心?”
“……嗯。”许待弟答得漫不经心,眼神飘离,找不到焦距。
“她男朋友怎么跟你长得那么相像?要不是熟悉你身上的味道,我差点认错。”
“嗯。”
……
“也没有她说的,对她那么好嘛。”许小甜最算再好奇,也始终告诫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回头,千万不要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