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座城市相差不远,不过是千里之外而已。
以马爸爸最擅长的180速来计算,开车过来,短短几个小时后双方就能大眼瞪小眼。
后奕不会忘记马安安的恶性子,当然不会真的如她所愿,飞车带她回许小甜的家,更不会回千里之外的马家。
说实在,他也有私心,巴不得许小甜从此就在如今这座城市扎了根,发了芽,而后待她爱上他的那天,两人再双双把家归还。
一个小时后,后奕停稳了车子,摇摇睡着的许小甜,“到了。”
许小甜悠悠醒转,揉揉惺忪大眼,一时竟忘了后奕所说的“到了”到底是到了哪,“哪呢?”
后奕宠溺一笑,“忘了?一个小时前,你说,你想吃带虾的云吞。”
马安安与他们厮混了十几年,当然不会客气,一睁开眼就打开车门,率先跳了下去,“快点去吃,饿死我了。”
后奕带他们来的是浅海湾最著名的阿公阿婆虾仔云吞店。
“来,尝尝我的,蟹籽味的。”后奕夹起自己碗中一个,放入许小甜碗里。
许小甜咬了一口筷子紧紧夹住的虾仔,含含糊糊嫌弃,“不要,我不吃别人吃过的东西。”
“喂,小甜,这还是我特意让阿婆做了个最大的,就为了留给你。乖,把它吃了。我保证筷子上没有我的口水。”
后奕连连抗议后十分认真,“真材实料的保证。”
咸咸的海风吹过来,耳边传响着海浪翻滚的声音,眼前坐着的女子眉目如画,眸光清亮,他心里一阵满足,尽管身边还坐着个超大瓦数的电灯泡。
“切,瞧你那一脸嫌弃的样子。”马安安使劲翻了个白眼,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存在。
语音方落,许小甜碗里唯一一个蟹籽云吞快速入了她的喉咙,吧唧嘴巴感叹:“嗯,超级好吃。”
马安安吃得欢快,只是那碗虾仔云吞还没吃完,才惊觉自己被两位无情无义的玩伴给抛弃了……
被他们抛弃在风吹得鼓鼓响的海边。
四月的海风天,冷得她牙齿发颤,脚心仿佛冰在冰窖里,直接要她的老命。
盯着阿婆好心好意请过来的司机,她忍不住大骂出口,“去你娘的许小甜,去你爹的后奕。“
许小甜坐在副驾驶座上,连连打喷嚏,看着高速路上晕暗的引路灯,一脸担忧,“我们就这样借着拉肚子的借口把她撇下了,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后奕长得文质彬彬的脸好一阵抽搐,“那还不是你主动发信息告诉我以拉肚子的借口在厕所里相会?你说得那么神圣,我能不随了你吗?”
“那你还是调头回去吧,她丢了,我可就罪孽深重了。”许小甜搓搓粉红色的指甲,好一脸的烦恼和担忧。
别人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大有善心。
愧疚是假,想让后奕揽下所有责任倒是真。
“许小姐,这可是国家开出来的高速大马路,岂能说调头就调头?又不是你家开的。”后奕翻了个白眼,“放心吧,那阿婆是我的远房亲戚。我留了不少钱给她叫车,她不会亏待马安安的。而且以马安安的鬼灵精怪,也不见得会吃亏。”
“喏喏喏,是你自己不把马安安接回来的,出了什么事的话,可不能怪我哦。”
“放心,天塌下来,我后奕担。你哪一次的烂摊子不是最后都得我来收拾?”
既然后奕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许小甜总算放松了担忧,一脸喜悦,“马安安如果知道我们把她甩了,会不会气得鬼哭狼嚎?”
“枉你跟马安安从小玩到大,竟然不晓得她的字典根本就没哭这字?最确定的可能就是大曝粗口,把你许家上下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然后再问候我们家祖上,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孩子。”
“那算了,还是希望她哭得天崩地裂吧!只是,她怎么会拦住你的车?是不是你背着我,把她引来的?”
“我的小姑奶奶呀,我避她都来不及,还惹她干吗?兴许是在马路的这头、那头、上下左右,早就发现了我们的踪影,假装以碰瓷,寻求搭理呗!”
后奕分析得头头是道,许小甜拼命点头,“嗯,一定是这样的。”
那她躲她,不就是多此一举吗?
两人跑了一个小时的高速,到了许小甜所住的大厦已过了晚上十二点。
许小甜抬头望望暗无天日的天,踩着歪歪扭扭的高跟鞋,没有回头。
潇洒挥手,说再见,“祝你好梦。”
后奕倚在车门上,吸了好大一会的烟,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步入一楼的大厅,不知道为何,平时很灵敏的感应灯竟然没有亮。
许小甜皱皱眉,心下恐慌。
她向来害怕黑暗。
跺跺脚,期望感应灯能随即亮起。
很快,星点光亮在远处亮起,明明灭灭,好像烟头,又好像不是。
再一细看,果然有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
与周围的黑暗笼罩在一起,如果不是她已经把那个人深深铭刻在心底,很难一下子就辨认出他来。
来不及细想什么,干脆脱掉脚上行走不利索的高跟鞋,弯腰抓起,好像见鬼般往黑暗的楼道间逃。
只是刚入楼道,还没来得及步上台阶,就被身后追来的人紧紧扼住了手腕。
夹在他指间的烟头明明晃晃,鼻尖强势闯入他身上自带的味道,很清香,还有股淡淡的烟味……
许小甜长长呼气,头皮一阵发麻,整个身子下意识往后退……
左雅男与周遭的黑色融为一体,化身掌握大权的王者,霸气凛然,不容侵犯。
这才是真正的他!
他是霸权在握的老虎,并不是如往常装出的温顺小猪。
两颗发光的眼眸在黑暗中亮得出奇,他一步一步往前逼,一步一步往前靠,终于,许小甜被逼到了拐角的角落……
实在无路可退,她干脆停止了向后躲闪的身影。
挺起胸膛,拿出十足气势,声色俱厉,“你是不是疯了,整天整日跟着我?”
尽管靠得近,但在黑暗中,除了烟头的光亮,他们并无法真正看清对方的表情,有了左雅男的陪伴,对于黑暗,许小甜反而没那么恐惧了。
“不只整天整日。”左雅男想起自己要每夜听着她时而脆脆时而闷闷的脚步声才能入眠,忍不住轻叹一声,“其实是整天整日整夜。”
扔掉来不及吸的烟,把手横在她两侧的腰,一把搂住,“亲爱的,你那亲爱的小奕奕带你去哪吃虾仔云吞了?”冷冷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许小甜心里发毛的阴森感觉复又升起,较前更甚。
他的心情很不好,许小甜感受到了。
她挣扎。
左雅男再搂紧。
她再挣扎,他再搂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