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牢狱的少将军丝毫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前天突然来了一群人,把破烂的牢房收拾的给豪华客栈似的,又是地毯又是雕花大床,还给她拿了几本兵法书作为消遣。让她在这里除了吃就是睡,偶尔发个呆,惬意的真让她有些乐不思蜀。不过她并不认为这是司空玉让人给她收拾的,八成是姨母,心疼她然后让人给她收拾的。不过这也侧面说明姨母的软禁已经被解除了,这也算是几日以来唯一一个让她高兴的消息了。
“少将军。”牢头恭敬的声音传来,战弦歌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孟丞相来看你了。”
孟丞相?!
孟丞相和她向来不过是点头之交,支持二皇子的他有一段时间还是政敌,怎么会好端端的突然来看她?
战弦歌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束,这才怀揣着疑惑走到牢门前,见孟丞相穿着一品朝服走到她的面前,连忙隔着栅栏恭敬地弯腰行礼:“弦歌见过孟丞相。”
孟丞相扫了眼豪华舒适的牢房,顺了顺胡子:“看样子···少将军在这里过得还不错。”
“还可以。”战弦歌坦然的点点头,“没事做所以很清闲。”
这般直爽让孟丞相有些说不出话来。再看看身陷囹圄的她,依旧是挺拔如松,眼神清亮,眉眼间依旧环绕着独属于她的傲气和荣华,心底不由得拿她和皇上比较起来。
战弦歌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疑惑的问道:“丞相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毕竟来一趟天牢,不会单纯的就是看看她吧。
提起要紧事,孟丞相一下子就严肃起来:“少将军可能不知道,你入狱这几天外面出了好多事。”
战弦歌点点头,其实她已经预料到了,不过她最关心的还是铁甲营:“皇上让谁接管的铁甲营?”
孟丞相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战弦歌会先问这个问题,不过却也不难理解,于是便说道:“皇上指派了几个将军接管铁甲营,不过都被拒绝了,最后强压之下,刘文将军接管了。”
刘文?想到那个严肃却有些呆板的人,战弦歌点点头:“还好,只是,他应该会很难,铁甲营虽然有军师管着,但性子傲没那么容易服从。”
“少将军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看着战弦歌给没事人似的,孟丞相的语气有些无奈也有些生气,“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以前拥有的全都不属于你,突然间你一无所有,你会怎么办?”皇上采取高压政策,明显是不想让少将军真实身份外露,这样情况下,如果他们采取措施,很有可能会彻底激怒皇上让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而且也会彻底坏了少将军的名声。
见孟丞相突然变得这么严肃,战弦歌眨眨眼睛,说道:“那就重新开始,我有本事有才学,只要有一口气在,就有我重新回归山峰的时候!”当时父亲战死,父母双亡的她在朝中没有一丝关系,多少人虎视眈眈的盯着铁甲营这块大肥肉,最后还不是她自己一步一步的从无到有,走到今天这一步。那时她不过十三,如今五年过去,她怎么说也要比五年前有长进了吧。
“好!”孟丞相点点头,眼底有欣慰也有钦佩,“请少将军牢牢记住你刚才说的那句话,然后说到做到。”
这是什么意思?
战弦歌有些迷茫,但还是点点头,见孟丞相要抬脚离开,出声叫住了他:“孟丞相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听我的回答么?”
孟丞相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着前方昏暗的过道叹了口气:“少将军,你只需记住,无论接下来有多人唾骂你指责你,你都要相信总有人相信你等待你。”
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孟丞相就抬脚离开了,背影沧桑中透着一抹倔强,落在战弦歌的眼底,让她默默垂下眸子。
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孟丞相刚一出天牢的大门,就有一个太监迎了上来:“丞相大人,皇上有请。”
御书房里,朝廷一干重臣都来了,只是唯独少了凉王的身影。众人暗暗猜测,恐怕是和最近的流言有关,至于流言的真假···众人皆对视不语,有的事情是连猜测都不能猜测的,而且新皇登基后性格大变,尤其是对少将军的态度,引人回味啊。
等孟丞相也到场,司空玉才出现在众人面前,看着下面的一方臣子,司空玉低声道:“关于如何处置战弦歌,诸位可有什么看法?”
这问题一落地,御书房里立刻鸦雀无声,他们现在都知道司空玉有意要打击战弦歌,所以都不敢贸然发言,生怕惹得龙颜大怒。
“不知皇上···有何看法?”孟丞相斗胆上前问道。
司空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语调平淡的说到:“战弦歌桀骜不驯、目无王法、虽然战绩颇丰却因此骄傲自大!如今更有谋反之疑!”
听到这话,不仅是孟丞相,其余人也纷纷惊愕的抬起头,这是什么情况?皇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怎么?不信?”将他们的眼神收于眼底,司空玉冷冷一哼,“朕前几日去天牢看望她,让她暂将秘密武器的资料交于朕,可她非但没有同意还以此来威胁朕!那武器威力十足,震慑性极强!战弦歌私自将其占为己有,不是谋反还能是什么!”说着,司空玉就将桌上的奏折重重的摔在桌上。
听着那清脆的声响,不少人听出了司空玉话中的意图,谋反是假,皇上铁了心要彻底断了战弦歌的荣耀是真!恐怕少将军这次真的是···归朝无望了。
而孟丞相想的更为深远一些,皇上此举应该是既不狠心要她的命,又担心她出来后愈发不好管教兴起报复之心,所以想给她叩一个大的罪名关押在牢房里一辈子。由此,也可以理解,为何皇上镇压战弦歌是大秦公主的流言,目的不过是不给战弦歌出来的机会罢了!而他说的谋反的理由,当时事发情况只有皇上和少将军两个人,所以具体怎样无人得知,不过以战弦歌的脾气,拒绝加威胁,不是干不出来,而她越这么倨傲不肯低头,就愈发加深了司空玉对她的忌惮之心!
唉,战弦歌这桀骜不驯的脾气,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如果她当初低下头服个软,说不定事情也不会变的这么糟糕,可她要是这么做了,那就不是她了。
“众人有何看法?孟丞相,你怎么看?”
“回皇上,少将军性格的确是桀骜不驯,只是这谋反一事···说不过去啊。”朝中之所以有那么多人愿意相信支持战弦歌,一个原因是因为她确实有本事,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的女儿身!因为一个女子即便是在怎么厉害,也大不过男子为尊的天!
“哼!的确是说不过去。”司空玉冷冷一哼,看向孟丞相的眼神带了几分冷意,这个老东西果真想给战弦歌脱罪,要不是刚才天牢里给他汇报了消息,他还不知道,平时对战弦歌那么冷淡的丞相大人,心底原来对她是这么的关注。“可她···若是信了最近市井上流传的那些毫无根据的流言呢?将自己···当成大秦公主!”
‘啪——!’又是一声脆响。
孟丞相微微低下头,在心底重重的叹了口气,而一旁的陆太傅,则是慢慢闭上了眼睛。皇上这一句话,分明就是否认了真相,以后即便是他们为战弦歌翻身,有司空玉这句话在这里压着,战弦歌的身份依旧是不明不白。
“不知皇上···有何看法?”陆太傅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问道。
司空玉看了他一眼,沉思了一下,才缓缓道:“战弦歌目无王法,蔑视王威,受市井流言蛊惑自认天贵之身,如今私藏国之重器,意图谋反,朕本应按律法将其处置,但念在其多年来为大秦立下累累战功,网开一面,饶其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判其终身监禁,一辈子在天牢赎罪!”
战弦歌的判决书很快就以告示的形式张贴到大秦各个角落,百姓们虽有的唾骂,但更多的则是半信半疑。而天牢里听完圣旨的战弦歌,却是唇角微勾,面带讽刺,蔑视高傲的样子反而比高呼冤枉大胜诉说自己的不敢和委屈,更让人心神不宁。
“少将军。”宣旨的人是刑部尚书,按理来说此时战弦歌已被罢免官职还是个犯人,应该直呼其名,可是刑部尚书终究难以绕过心里的那道坎儿,还是按照往日的称呼来叫她,“少将军,接旨吧。不过你放心,只要我还在刑部一日,就不会委屈了你。”世代忠心耿耿的武将结果落了个这样的地步,刑部尚书也为司空玉的决绝有些寒心。
“谢了,杜大人!”战弦歌对她点头一笑,神情依旧是往日那般,看着他手里明黄的圣旨,又是一个冷笑,“不过这圣旨我不能接,接了,我定安国府世代相传的名声就毁了。我战弦歌宁愿死也不想以后九泉之下被老祖宗们唾骂,所以你回去告诉司空玉,要么,干脆点而杀了我,要么,就给个男人似的给本将军扣个合理的罪名!谋反?呵呵!”
“少将军!”听到这话,刑部尚书都想要给他跪下了,“少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暂且低下头,以后总有机会啊!”
“不行!定安国府的名声和我的命相比,前者为重!他司空玉越想让本将军低头,本将军就越要昂起头给他看!我定安国府要么出英雄要么出英烈!不属于我的罪名,我战弦歌绝不会认!”
“少将军···”
“杜大人,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好意。只是我不会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先皇曾经说了一句话,他说我战弦歌是大秦的脊梁,所以,我绝不会向小人弯下腰!即便那小人是现在的大秦皇上!你姑且回去问问司空玉,百年之后,你看究竟是谁无脸面对先皇!”
“大胆!朕看她是真的不想活了!既然如此,好!朕就成全她!”
“你敢!”
御书房的门被人用力的一脚踹开,太后带着一干宫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身后还有陆太傅和孟丞相两位元老,以及许久没露面的凉王司空冽。
太后看着因为她的出现而陷入惊愕的司空玉,厉喝道:“只要哀家不死,你就休想动弦歌一根汗毛!”
“母后!”
“别叫我母后!哀家没有你这么无情无义卑鄙无耻陷害亲妹的儿子!”太后看着因为她这句话而纷纷目瞪口呆的宫人与官员,牙一咬,高声道,“听着,战弦歌是本宫和先皇的亲生女儿,是皇上的亲妹妹!大秦的嫡长公主!根本不是你圣旨所说的什么自以为是的富贵之人!因为她,本就是高贵之身!”
“母后!”司空玉失声的叫了出来,然后身子一颤,跌坐到椅子上。
而同样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的是司空冽,虽然早就猜到了有这种可能,可是当真相来临,他还是无法接受他十八年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错误的。
“冽儿,哀家不想伤害你,但是为了弦歌,哀家不得不说出这个当初和先皇约定永远保留的秘密。”太后走到司空冽身边,怜惜的牵起他的手,“冽儿,其实你是战得韬将军的儿子,只是当初哀家快要生产时,遭到了南临刺客的刺杀,躲避间动了胎气早产生下了弦歌。当时面临刺客卷土重来的危险,为此你的父亲便主动要求将自己刚刚出生不过三天的儿子,也就是你,作为交换来确保弦歌的安全。在你们还都很小时我们不是没想过将你们换回来,只可惜因为种种事端,这一换···就再也没换回来。冽儿,虽然你不是哀家的亲生儿子,但是这十八年来哀家和先皇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来看待,所以哀家希望,在你知道这一切后,莫要怪罪你的亲生父亲,当初作出这个决定···他也很痛苦。”
司空冽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握紧了太后攥着他的手,太后知道他现在心情很复杂,即便是被他握的有些生疼,也只是安抚的笑了笑,然后拍了拍他的手背就看向面色铁青的司空玉。
“现在,真相大白,你,快放了你妹妹!”
“母后,你说弦歌是朕的妹妹就是朕的妹妹,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司空玉垂死挣扎的喊道,即便他已经知道,自己现在不过是做困兽之博。御书房里这么多人,用不了多久,这个真相就会流传出去,到时候,他的圣旨,他的借口,就变成了笑话和阴谋。
“这件事,老臣和陆太傅也知道。”孟丞相这时候出了声,微沉着脸,面无表情,“在皇后娘娘离开行宫回宫的时候,先皇当时就告诉了老臣和陆太傅,还有已经逝去的洛老王爷,这么做的原因不过是为了以防日后有一天不得不说出真相,以此来确保少将军的公主身份罢了。”
“而且不仅这几个老臣,定安国府的管家,铁甲营的军师也都知道。这么多证人···够你相信的吗?”太后冷笑着补充道。
对上太后布满讽刺的眼神,司空玉身子微颤,只觉得喉咙堵得要说不出话来。而这时,一个太监匆忙的跑进御书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不好了皇上,少将军越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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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这一卷就会完结~然后就开新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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