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太阳,觉得时间差不多到了,便就高声大喊一声。“时辰到!——可哭!——”
他这响彻天地间的一声呼声,宣政殿前石阶之下的一众身着白衣粗布的朝臣纷纷跪倒在地上,清脆的响声四处响起,让人听了都觉得疼。司礼监的回音还未落下,一声声凄厉的哭声便就如同潮水一般,覆盖而来。
不止是在这广场之上,后宫之中所有的嫔妃皇子、太监宫女都一同发出凄厉的哭喊声。皇宫之中瞬间笼罩在一片悲怆之下。
雩风用衣袖掩着自己的脸,装模作样的发出哀嚎声,不过脸上却没有一滴眼泪。他暗自转过头去,发现生怕的一众大臣也都光打雷不下雨的。仿佛是在比,谁的声音更大似的。哭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雩风都觉得嗓子快哑了,这时司礼监才又大喊了一声。“停!——”
宣政殿前宽广的广场之上,又恢复了平静。
淑太后携孟忞二人慢慢的从宣政殿内走了出来,两人都身着着白色的麻布衣,透露着淡淡的凄凉之情。淑太后头戴着白麻布,一边走着一边止不住的抬起手来擦拭着脸上不住留下的泪水,就好似决堤一般,根本就止不住。
而孟忞则是怀抱着皇上的灵位。他低着头,红肿的双眼也昭示着哭了不少的时间。他一步一顿,十几尺的路,他生生的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好似走着走着就要晕倒了一般。
“父皇,驾龙而去,儿臣痛心呀!”孟忞高声大呼了一句,话音还未落下,他便就嚎啕大哭了起来,满脸泪水纵横,哭的撕心裂肺,仿佛天要塌下来,地要裂开来一般。
站在边上的一溜嫔妃们掩面抽泣,她们纷纷的摘下自己的首饰耳环,命人将这些个东西都一并放入先皇的棺椁之中。而那些个没有子嗣的嫔妃则就就地将头发剃了下来,留出一小撮与棺椁一起放着。而这些个苦命女子就将出家,余下的半生都要为先皇念经诵佛了。
雩风看着她们那凄婉的面容,心生怜悯。其中不少的女子都还是十七八岁的花季少女,与端月年纪并无多大差别。他暗自叹了一口气,默不作声的低下头来。
孟忞将怀中的牌位递与身侧的淑太后,接过了高总管递来的一个剪刀,将发梢剪去一寸多,由高总管将其放入一个绣龙的锦囊之中放入棺椁里。这下祭奠礼仪便就完成了。
一声沉闷的哀乐响起,众王公大臣与銮仪卫便就先用小车将棺椁运出宣政殿,等到了景运门外再换大车。一路之上所经过的桥都要祭三杯酒,三叩头,孟忞步行护送,王公大臣随行,在殡宫举行奉安礼。这之后才又回到了宣政殿之中,可谓是一路漫漫,让众人疲惫的险些晕厥过去。
再一次回到宣政殿之后,孟忞就在先帝灵前袛告受命,行三跪九叩礼。然后到测点更换了皇帝礼服。这时午门鸣钟鼓,丹墀阶下鸣静鞭。此刻的孟忞才算真的是继承大宝,真的成为大梁的皇上了。他威风凛凛的站在阶上,面容毫无刚刚的凄婉悲怆之色。朝臣见他身着龙袍,头戴锦帽,连忙跪下大呼“万岁”。
眼见着登基大典就要结束了,孟忞转身的一瞬间却听到景运门外传来一阵嘶喊声,顿时腿脚发软,心想着定是叛军来袭!
多亏淑太后镇定自若,毫无任何惧色。她冷眼对着边上的御林军首严声吩咐道。“快去将景运门关上!”那御林军首便不敢懈怠,立刻对站在门边的御林军吩咐下去。就见六个人奋力的将那沉重的大门缓缓的关上。
孟忞还能看到景运门外的宫道之上,一大堆人马冲了上来。他被吓破了胆慌忙的大喊了起来,“快关上!快点!别让他们进来!”
听到皇上都如此吩咐了,那六人一咬牙便就用尽吃奶的劲,拼命的一推。“哐当”一声,景运门那朱色红漆的大门便就管的严严实实的。但是孟忞还未来得及高兴,门外就开始一声又一声的撞门声。伴随着催命的声响,门外的人还在高声大喊着“妖后贱子!大梁无日!”
阶下的王宫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并未感到着急,毕竟这叛军是冲着淑太后与孟忞而来的,与他们又有何干。一个个都抱着看戏的态度,一会儿把头转向景运门那儿,一会儿又把头转向孟忞那儿,看的好不乐乎。
估摸着是御林军到了,撞门声突然的戛然而止,而后宫道上就传来了一声声凄厉的喊叫声。顿时晴朗无云的天空就瞬间变色,变得漆黑一片。
司礼监那老朽指着天空颤颤巍巍的喊了起来。“这……这这这是大凶之兆呀!”
“你这个老东西,说什么胡话呢!”高总管站在他边上,拿着手上的拂尘便就甩向了司礼监,皱着眉厉声责备着。“这新帝登基的日子,你可别触霉头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便就安静了下来。众人屏住呼吸看向那血红色的大门,暗自吞咽着唾沫。突然有人拉着门环敲了一敲,就好似敲在孟忞的心口上,惊得他一哆嗦显得很是懦弱无能。
“微臣慕容垂救驾来迟,请吾王恕罪!”慕容垂的声音在门口传来。孟忞随即欢喜的要跳了起来,他立马对着站在门口的御林军大声说道。“快把门打开!恭迎慕容大将军!”
御林军不敢耽搁,立刻就将大门打开。宫门打开的一瞬间,一道飘然的血色默默的腾起,着眼之处皆是倒地的尸体与四溅的鲜血。慕容垂站在前头,身后跟着几排身着铠甲的士兵。
他走上前来对着孟忞拱手低头说道。“微臣救驾来迟!”
淑太后没等到孟忞说话,便就半眯着眼询问起慕容垂来。“慕容大将军,可查清了这是何人所为吗?”
“微臣已经查明,是大皇子所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