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响亮的鸡鸣,昭告着东方已既白。端月睡得浅,早早的就已经睁开双眼,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发呆。她小心翼翼的侧过脸去,看在睡在身边的杪春还在均匀的呼吸,很是自觉的把被子盖过嘴和鼻,生怕喘息声吵醒她。
她睁着圆滚滚的眼珠子,左看一下右看一下,很是自得其乐的样子。突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杪春被惊醒瞬间就坐了起来,胡乱的穿上衣服,披了一件外衫就走出门去。端月疑惑的看着她出去,自己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趴在床边窥探着。
杪春心里也很是疑惑,大一清早的怎么就有人突然的敲门,敲门的声音还那么大。她的眉头轻微跳动,心里怎么的都觉得不踏实,总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她胆战心惊的穿过院子,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雩风住着的屋子,一片宁静。
“杪春丫头!杪春!”大门被拍的砰砰砰直响,细碎的木屑都被震落,扬起了一道朦胧的灰。杪春一下子就听出这个声音是村子里的杨婶。
她迅速的打开门,只见杨婶一脸的慌乱急躁,豆大的汗珠淌满了额头。杪春还没开口,杨婶就抢在她之前说了起来。“那李福又来了,现在带着人在村子口,挨家挨户的收东西呢!你快把值钱的先藏好啊!”
“不是前几个月刚来过吗?”杪春皱起了眉头来,她听着那一个名字面色不由的一变,立马就阴沉了起来。
杨婶那顾得上和她继续解释,她只是一把把杪春往里推。“你别说那么多了,先把东西藏起来再说!我告诉别家去了,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说罢一甩衣袖就往外跑去,独留下杪春一人不安的站着。她望着杨婶离去的背影,万分无奈的叹了口气,眼圈便不争气的红了。红叶村红叶村,只是那么一个小小的山村,却偏偏有人会来欺压这些个朴实的村人。
“你怎么了?”一声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杪春急忙摸干眼泪。雩风靠在门沿上,冷眼看着她,他漠然的双眼里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就如同路遇乞丐,无所谓的怜悯一样。
杪春下意识的躲闪开他的目光,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一句没事,可是雩风却不依不饶了起来。“你们刚刚说的我都听到了,不用藏着掖着了。我看你的神情似乎很不安的样子,不用问都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这一席话让有一些下不了台面了,她侧着脸庞,还是咬牙死活不说。“真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看小月醒了,我给你们做饭去。”说着就连忙往里跑去,想要脱离这无形的压迫。手上突然被一温和的力道给拽着,她顺着手臂望去,原来是雩风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若不说,那我便去问问刚刚那个妇人了。”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表现出强烈的好奇心。明明平日里都是漠不关心的样子,连话都不会与杪春多说,今日却突然转了性。或许是雩风感觉到自己语气的强烈,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与小月都是你所救的,你有困难了我不会束手旁观的。”
“这……”杪春咬着自己的下唇,百般没办法。“以前是没有红叶村的,那个时候和外邦交战,流民四窜。是郴州的老县令好心肠,把自己的祖宅宅基拿出来盖房,让流民住。慢慢的几十年过去就变成了红叶村。老县令有一个孙子叫做李福,一点都没继承老县令的善心,反而坏心肠的很。每隔一段时间就来收租,可是我们就算再有钱也挡不住隔三差五的来啊。”
说罢,杪春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面色也稍微的好了一些。雩风听着她的话仔细思索了一下。“就没人可以对付的了他,让他这样为所欲为?”
“你到红叶村这一个月没发现吗?村里留下来的都是老弱妇孺的,壮汉都已经去村子外了,哪有人可以反抗的了。而且那个李福,好歹也是地方一乡绅,家里多多少少都有几个护卫在身边,我们那打得过。”说着杪春就把雩风往屋里推。“你就和小月在屋子里别出来了。”
雩风淡漠的看了杪春一眼,他不再多话而是听话走进了屋里。杪春一人站在门口,很是手足无措的样子。不过一会儿村头便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不用猜便知是那李福带人过来了。
杪春来不及多想,连忙的往村头跑去。果不其然,那李福长得倒是端端正正,不似一副坏人的长相,可是由内而外透露的痞气无不昭示这他非善类。李福身后跟随着六个护卫,无不嬉皮笑脸的站着,看的极其不适。
“许久未见了呀!”他咧开嘴,对着四周战战兢兢的村民挥手一笑,仿佛就像问候自己的故人一样的亲切。可是村人的表情却是无比的惶恐,每个人的脸上都不经意的颤栗。
一个老人壮着胆子开口道。“李公子,这不是前几个月才刚来过吗?怎么……怎么又来了?”
李福听着他的话,目光一凌,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他这神情的突然转变都看在村民眼中,只能暗自说声不好。“合着您老吃过饭就不再吃了?”他冷哼一声,对着四周的村民高声说了起来。“这春节快到了,你们就不孝敬孝敬自己的恩人吗?”
“今年收成本来就不好,还隔三差五的来收租,这大冬天的我们去哪儿给你找东西?”杪春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顶着李福对着她的怒视,义无反顾的把大家的心声说了出来。李福还以为是哪个正义人士跳了出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小丫头,心里便安了心。
他步步逼近杪春,看向杪春的眼神很是不屑一顾,在他的眼中这些个乡野村民不过低贱的如同蝼蚁一般,有何可惧。见着他的一步一步靠近,杪春心里突然慌张了起来,她求助的看向他人,但都是些老弱妇孺如何能够拼的过李福。
“嗯?收成不好不是借口。河里有鱼,山上有草药,都可拿来换钱的。”李福半眯起眼睛,眼中迸发着危险的讯号。
杪春咬着牙,她索性一鼓作气的将所有的抱怨都抛了出来。“这一块地是老县令仁心给我们的,我们自然是万分感激。没想到这么好心的老县令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败家孙子!如果他在泉下知道你是这样的,怎么会瞑目!”这一狠话说出口便是覆水难收了,李福的脸一下子就铁青,变的很是难堪了。
他是没料到今日还能被这么一个黄毛丫头给咒骂,一下子不知所措了起来。“嘿!你个小丫头嘴皮子倒是很利索啊!”他手一挥,身后的护卫便心领神会的向杪春走来。“倒要看看是你的嘴厉害,还是我这几个护卫厉害!”
周围的村人眼瞅着要出事,连忙一拥而上去制止那几个护卫,但是奈何力量太过微弱了,那几个身强力壮的护卫一抬手便撂倒一片,不少年逾古稀的老人被推倒在地上发出无力的呻吟。杪春哪能坐视不管,她连忙去阻拦护卫,眼泪也不争气的出来了。
“别打啊!别打啊!”她呜咽着大喊去推开一个护卫,不过却扑了个空摔倒在地上了。那护卫一看这不就是那出言不逊的小丫头吗?想着要在主子前立点功,于是就拿杪春练手了。他举起手上拿着的粗实的木棍,眼看着就要往杪春身上打去,都可想象到打在身上会发出如何沉闷的响声。
杪春预感到了自己将会发生什么,她死死的盯着那个护卫,眼中有着不甘和恐惧。她想自己真是太弱小了,弱小到保护不了大家,还连累了所有人。眼见着那一根木棍就要落下,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只手牢牢的把落下的木棍阻拦住了。
她抬起头来,很是惊喜的看见雩风站在身侧,他伸出自己结实的手挡在杪春的头上,那木棍就打在了他的手腕上。这可该多疼啊!杪春暗自咽了一口唾沫。端月从雩风的身后跑了出来,将倒在地上的杪春扶了起来,她对着杪春乐呵呵一笑。“放心放心,有我哥哥在就没事啦!”
雩风宛如感觉不到痛楚一样,将手腕上的伤置若罔闻。他一步向前,手用力的扼住那护卫的脖颈,巨大的压力让护卫一下子就涨红了脸,脖子上的青筋崩显,突突突的跳动着,喉头里也发出不明意义的胡乱呻吟声。雩风没有对他有过多的留恋,一把将他甩到身后,那护卫也是可怜,只见他宛若一团烂肉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砰的一声落到地上晕了过去不再出声了。
其他人见着雩风不由的吃了一惊,惊吓之余也立马反应过来向他冲了过来。雩风侧过头来,对着一边愣神的杪春说道。“你护好小月。”说着就往对面走去。
杪春这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雩风武功不错,面对五个人毫无惧色,轻轻松松的便挡过了他们的一起进攻。不过雩风也是手下留情了,没有下狠手,只是简单的打伤或者一手刀打晕。也不知那些个护卫是不是故意想逃避还是真的脆弱,都纷纷倒地不起了。
这一下可真的是吓着李福了。他一地方恶霸,从未受过别人的的欺负,今日见着雩风竟然把自己身边的护卫都打趴下了,不由的一抖。他立马收起自己刚刚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随即就换了一张面孔一脸谄笑的对着雩风奉承。
“别别别别别!”他立马挥动双手,向四周的百姓求饶了个遍。“这不是过年嘛,我来探望探望大家啊!哎呀大侠可饶命啊!”说罢就噗通一声跪在雩风面前,连连磕头。杪春见着平日里神气的李福,今日如此落魄,不由的一笑,其他的乡人面面相觑也是笑出声来。
李福听着四周传来的笑声,只觉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但是又碍于雩风的武力还是一个劲儿的求饶。端月看着他这一副样子冷哼一声。“哼,黄鼠狼给鸡拜年!”雩风觉得自己妹妹的比喻十分的贴切,轻笑了一声。他的目光锁定着李福,让李福背后不由的出了一阵冷汗,把里衣都要浸透了。
“下次别出现在村子里了!”雩风冷冷的一言,还没等到李福应答他就抬起一脚,把李福踹到两三米远的地方,四散的人群不由的惊呼一声。
李福也是被这一脚伤的不轻,胸口一紧,眼前就直发黑,仿佛胸膛里碎的七七八八了。他吃力的爬起来,干干的咳嗽了一两声,对着还倒在地上的护卫咆哮着大吼了起来。“还不快走!躺在地上要成树啊!”护卫们连忙连滚带爬的就起来了,揉着受伤的地方就聚在李福边上。
“大家新年行大运啊。”李福尴尬的笑了一声,对着村人“友好”的拜了个早年,就落魄的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