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人都能救的。”趴在地上的廖元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望着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的金承业不由得叹息起来。
闻平冷笑道:“与其担心别人,不如多想想你自己。”
“我?”廖元坐起,笑望着闻平道:“你真以为我只有一口气了?”
闻平的脸色瞬时阴沉下来。
“被他砸了一通,我趁机恢复了一点灵力。”廖元大伸懒腰站起来,色彩斑斓的蛾翅再次从他的背后钻了出来。
闻平的脸上忽绽放笑容,道:“你的伤可比我重。”
“不错。”廖元十分诚恳的点头,道:“所以我该逃了。”
正说着,蛾翅猛地一扇,廖元向远处飞掠而去。
“我看你往哪逃!”闻平咬着牙,如一道青烟追着化作黑点的廖元飘了出去。
天空露出了鱼肚白,不用太久日光便将洒满人间。金承业拖着不断向外流失生命的身躯一点一点向王府的方向蠕动,泪水满溢眼眶,他连嚎啕大哭的力量都失去了。
……
即将射入人间的第一缕光芒就如洞房花烛夜的新娘子,羞羞答答的躲在云中不敢揭开面纱。苏小乞登岸时,雄鸡已高傲的仰起了脖子,正欲唤醒沉睡的世人。
初秋的清晨总有着一丝丝凉意,尤其是在海水里浸泡了一夜,苏小乞更感全身发冷,几乎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散发着寒意。
为了尽快赶回沂水,他一直来不及运功疗伤,现在泡了水,又没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想要彻底恢复,只怕要数月之久了。
……
曦微的晨光倾洒在郁郁葱葱的银杏林,反射着璀璨光芒的露水如一颗颗晶莹的宝石在葱绿的银杏叶上颤动着,空气里充满了清新潮湿的味道。
苏小乞望着王府的青石台阶深吸口气,如一个跛子般迈出右腿,再将每移动一步便钻心疼的左腿拖上去。他就像是走在洒满刀片的土地上,每次移动都让他痛的几乎昏厥,他的衣服一直不曾干过,被泡的发白的皮肤还在渗出一颗颗豆粒大的汗珠血珠。
闷头走出的秃头乞丐几乎撞到了苏小乞的胸膛,悚然变色的连退数步,抬头望着苏小乞失声道:“你……你怎么还活着?”
苏小乞眼中充满厉色,冷声道:“原来是你。”
秃头乞丐慌忙捂住了嘴,一时失神竟让他不打自招,但当他扫了一眼苏小乞破碎扭曲的左半身,心中顿时生出一片豪气,挺起胸膛倨傲道:“原来你是赶来送死。”
苏小乞皱着眉道:“王爷还未回来?”
苏小乞未去龙口之前,王爷便领着几名乞丐踏上了返乡的路,王府内几乎没什么人了。
秃头乞丐闭口不言,只是眼含笑意的看着苏小乞。
苏小乞眉头皱的更紧,道:“金承业去哪了?”
秃头乞丐眼中的笑意愈深。
一团怒火登时窜上苏小乞的心头,身形一闪,秃头乞丐顿被掴倒在地,一道清晰的掌印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你……”秃头乞丐满面怒容的作势欲起,苏小乞又是反手一掌,随后一脚将秃头乞丐踩在地上,右手正反来回在他的脸上掴了数次,直打的秃头乞丐满嘴流血,牙齿落了一地。
“人呢?”苏小乞眼中闪着逼人的杀机。
秃头乞丐双手捂着肿胀青紫的脸颊,只顾着哀嚎。
苏小乞又抬起手来,秃头乞丐顿时惊恐的慌忙摆手,带着哭腔的连声道:“我说,我说。”
“我见他追着两个人去了。”秃头乞丐满眼泪花。
“什么人?”
秃头乞丐口齿不清的说道:“我只看见了苍云剑派的执法长老闻平,另外一人我没认出来。”
苏小乞眉心紧锁,道:“你怎么会认识这种大人物?”
秃头乞丐泣声道:“闻平曾到过沂水,小人有幸远远瞧过一眼,如此神姿仙态的人,小人怎么会忘记,小人……”
苏小乞打断秃头乞丐的话,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秃头乞丐指着银杏:“东……东边,他们受了伤,应该……应该走不远。”
“好,你可以死了。”
“别,别,有话好……”
恐惧的表情凝滞在了秃头乞丐的脸上,肋骨被苏小乞用脚踩得凹陷了进去,衣衫瞬被染的血红,一大摊血液从他的身下渗了出来。
苏小乞转头遥望东方,不由得长叹口气,他现在只想找一间屋子,找一张床,睡个天荒地老。他已经能够感到伤口在溃烂,鲜血也欲冲开被灵力封住的穴道。再不顾伤势四处奔走,这很可能要了他的命。
可他怎能不管金承业?
天刚刚亮,路上还不见多少行人,越往荒处,所见的行人越来越少,直至再找不出一个人影。
几里的路苏小乞却走了足足一个时辰,以他的身法本不需要如此之久,可现在只要稍微动用一点灵力,身体便像是被无数重锤轮番打砸,寻到金承业,他也要失血而亡了。
随着空气中的腥味越来越重,苏小乞的心也在一点一点的下沉,能够闻到血腥味的地方,又怎么会遇到好事?
忽的,苏小乞站住了,血液瞬间冲进了脑中,耳边似有万只蝉鸣,继而天旋地转起来。
金承业昏迷了无数次,也清醒了无数次,他不过爬出了十多米。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金承业向苏小乞伸出了血手,眼泪再也止不住的狂流。
苏小乞一步掠到金承业的身边,他能够听到肌肉撕裂的声音。
苏小乞握住了金承业的手,眼中流露出的只有悲色,血路上已有内脏散落,金承业究竟是凭着怎样的信念活到现在的?
“你受伤了?”双唇煞白的金承业笑了起来,见到苏小乞,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
苏小乞目中晶莹闪烁,嘴里充满苦味的笑道:“李麻子曾说过他知道沂水顾家的一个秘密,我以为他会用这个做交换,没想到中了他的埋伏。”
“那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苏小乞摇头,已经没有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