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B市,已经是第三天上午。
站在教室外,看到正襟危坐听课的胭胭,是跟以往迥然两异的心境。
当她摸着孩子流露出不解的小脸,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小丫头被她的样子吓坏了,扭头看向‘表姐夫’。
晏时遇单膝蹲在孩子的面前,他抬起大手摸了摸胭胭的小脑袋,不同于她的情难自禁,他只是问孩子饿不饿,孩子咧嘴甜笑,重重地点了点头,还不忘用软软的小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泪痕。
那天,她打电话给小姑,小姑在那边沉默许久,但终究没来接走孩子。
晚上他们回了清和园,几小时相处下来,胭胭已经彻底黏上晏时遇,一口一个姐夫喊着,她跟晏时遇简单收拾房子时,洗完澡的小丫头穿着卡通连体睡衣,光着脚在公寓里跑来跑去,因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过夜很兴奋,脆嫩的声音响遍每一个角落。
当她洗干净拖把从洗手间出来,恰巧看见晏时遇抱起趴在沙发上睡着的胭胭。
她没有忽略晏时遇眼中的那抹不易被捕捉到的温柔。
那是一个父亲独有的情绪。
寂静的夜里,隔着虚掩的门缝,欧阳文静看到他把胭胭小心翼翼放在床上,轻轻帮她掖好被角,然后坐在床边凝望着熟睡的孩子。
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父爱,向来都是含蓄又深沉的。
卧室,男人的侧脸晕染在橘黄色灯光里。
她的视线定格在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上,许久之后落向床边,晏时遇的大手骨节分明,轮廓也很好看,此时却让她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心底跟着衍生出了淡淡的歆羡。
在她幼年的记忆里,欧阳赞文似乎从来不曾这样照顾过自己。
站在阳台上,她望着灯火阑珊的夜色,短暂的喜悦过后,接踵而来的是更多的烦恼。
怔怔出神之际,腰上多了一只手。
晏时遇从后面拥住她,他的下颌抵着她的肩头,问她:“怎么没去洗澡?”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胭胭她是……”她说着一顿,嗓音低了低:“她会不会接受不了?我要在西臧待那么久,她的身体不好,不可能跟我去那里,而且她还要读书……”
“那就一步步来。”
晏时遇扳过她的身体,幽深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如果你真不放心,我带她回B市。”
带胭胭回B市,就等于回了晏家。
所有人都会知道胭胭身份……
她有所顾虑,不止是怕伤害孩子,还担心对他的影响,即便内心备受煎熬。
晏时遇用手指轻抚她的脸颊,尔后将她拥入怀中,“我说过,有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如果有一天,天真的塌了,也有我顶着,不需要你冲在前面。”
她从他怀里退出,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晏时遇重新拥住了她,他的薄唇贴着她耳畔:“所以,不要再自作主张,让我担心。”
她的双手紧紧攀住他的后背,嘴角尝到眼泪的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