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过后,他神色恍然一松,同时不解的看向她,道:“我的脸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身上的伤疤也是如此。”
若非他从不跟她开玩笑,半夏真要以为他是在故意逗她。
明明,他脸上的伤疤还那么明显,他竟然说自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可是,看他反而一脸莫名的看她,好像是在说她是不是眼瞎一般,半夏不可置信的又摸了摸他的脸,突然觉得一股寒意自心底而起,骇得她猛的弹开了手,倒退了几步。
“我看到的你就是一脸疤痕的样子……”半夏颤声说着。
天下竟然会有这等诡异的事,洵玉也被她的话骇到了,脸上唰的变了颜色。
“如果,不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怎么会这样子?”半夏遇见过的奇事也不算少了,对眼前这一幕却依旧无法解释。
“自从来了这魏城之后,好像一切都变得有些奇怪了……”洵玉呢喃着,眉心微锁,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半夏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而这种异样并非从见到洵玉才开始的,似乎在这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只是局势紧张,她一直来不及去深思罢了。
现在想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半夏回顾着这一路上发生的点点滴滴,就在她几乎快要触到问题的答案时,突然脑子一阵眩晕,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半夏……”看她突然晕倒,洵玉手快的一把搀住了她,正要看看她究竟怎么了,意识却像是瞬间被人抽空,两眼一闭,连同他怀中的半夏一同倒了下去。
“快去报告主人,他们已经有所察觉了,请主人指示。”黑暗里,有人低声吩咐着。
“是。”另有人应着。
一切恢复宁静。
半夏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厢房内。
屋中摆设依稀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她怎么会睡在这儿?半夏愣了片刻,才恍然记起,睡梦之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在说凤宸和绎心被魏城的漠将军抓了起来,五天后就要被处斩了。
想到此,她立刻便翻身下了床,朝门外跑去。
“苍姑娘。”刚开了门,迎面便遇见了郑权,他一脸诧异的问道:“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看到他,半夏忙问道:“洵玉呢?他在哪?”
郑权下意识的指了个方向,道:“少主住在北边厢房。”
半夏闻言,不再多问,便快步小跑往北边厢房。
走过回廊时,半夏有一瞬间恍神,但她来不及多想,便又加快了脚步。
北边厢房门敞开着,洵玉倚坐在紫檀靠椅中沉思着什么。
半夏脚下一顿,继而缓步走了过去。
但见他一袭云白广袖长袍,套着天青色坎肩,腰系青丝带,头束白玉冠,虽然只是懒懒靠于座椅中,却自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度。
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五官俊朗分明,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印象中,最后一次见他时,他脸上的伤虽然已有好转,却依旧满是疤痕。
想不到短短几个月不见,那些疤痕竟已全然不见。
更想不到,褪去伤疤的这张脸竟是如此英朗,加上那些历练带来的沉稳,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许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洵玉自沉思中醒过神,抬头朝她看过来。
四目相接,两人都有一瞬间愣神。
半夏只觉心里荡起一丝异样,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不过,很快,她的心思便转到了此行来的目的上。
“他们五天后便要处决凤宸和绎心,这是不是真的?”半夏直接了当的问出了心中最最担心的事。
洵玉似是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继而宽慰道:“你先别急,我会想办法救他们的。”
半夏却没有办法放下心来,想到梦中听到的那些对话,不由得问道:“你准备怎么救?对方的手段你也看到了,若没有与之相抗衡的高手,根本没有胜算。”
洵玉愣了愣,道:“这话是郑权跟你说的?”
“是你们谈话的时候我听到的。”半夏看向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道:“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请那位异士?”
洵玉轻叹道:“既然你都听到了,想必你也知道,他要价十万两黄金,短时间内,我还无法筹到这笔钱,我已找人与他协商,他却不肯让步。”
“真的?”看他不似在说假话,半夏心中好不容易生出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
可是,脑海里浮现起那夜在魏城的混乱局面,想到凤宸和绎心可能面对的处境,一个念头便在心头滋生开来。
“如果你都无能为力的话,我只有自己想办法去救他们了。”说着,半夏转身便走。
“半夏。”洵玉忙叫住了她,道:“你不要冲动,我知道你担心他,可是,凭你一己之力,是做不了什么的。”
半夏脚下一僵,回头看向他,道:“不然我能怎样?我不能眼看着他出事而什么都不做。”
说到这里,她深深看了他一眼,道:“而且,我并不确定,你是无能为力,还是不愿帮忙。”
洵玉怔住,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半夏心头一片纷乱,道:“关于你们南宫家宝藏的事,我知道,这本是属于你们家族的财产。如今你身边的兄弟都战死了,或许你想留着这笔钱在适当的时候东山再起也未可知。”
洵玉面色微微一变,沉默了片刻,才道:“你放心,我南宫洵玉并非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只是,这件事,我有自己的打算。我只能说,我会尽一切努力来救他们。”
这句话在半夏听来,却是默认了宝藏的事,至于他后面所说的话,便都成了借口。
“我能相信你吗?”半夏质疑的看向他,道:“你已经不是当初的洵玉,你想要这江山,情义二字在你心里能有多少份量?”
洵玉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他,脸色有些发白,道:“既然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你又为何要来救我?”
说到这里,他看她的眼神也有了转变,多了几份审视,道:“还有,我又怎知,你是不是真的半夏?”
他的眼神凌厉,仿佛能洞悉人灵魂一般。
原本,面对他这样的质疑,半夏应该生气的。
可是,看到他的眼神,半夏意识却有些许恍惚。
他的眼神,包括他说的话,以及这场景,都似曾相识,好像曾经在哪经历过一般。
可是,如果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她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半夏?”这句话有如魔咒,撞进半夏心里。
一个念头闯入她脑海里,让她惊出了一头冷汗。
她看向眼前的洵玉,或许是心中生了质疑的缘故,再看他时,便觉得眼前这个人身上竟有种说不出的违和。
她本就没有见过洵玉面目完好时的样子,会有陌生感并不奇怪。
而且,虽然他与那时有着天壤之别,但从轮廓和气质来看,他确是洵玉无疑。
可是,似乎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被她遗忘了一般。
说起来,她最近的思维似乎总有些混沌不清。
结合所有这些异常的症状,半夏心里几乎已经有了论断。
如果事情真的如她所料的一般,那就好办多了。
想到这里,再看洵玉看她时的眼神,半夏突然冲他展露出一抹笑意来,道:“我当然是真的半夏,我一连救了你两次命,怎么,你打算耍赖吗?”
她笑起来的时候明媚如春,让人有种被晨光笼罩般的温暖感觉。
洵玉一时有些怔忡。
记忆中最深刻的便是她的笑容,当初,正是这样的笑容在他黑暗的世界中投下一束光芒,重新燃起了他的希望。
那么,眼前的人除了她,又还会是谁?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或许我真是有些恍惚了。”洵玉眸中的锐芒渐渐收敛起来,道:“我只是不能确认我所看到的,但这份恩惠我一直放在心里,从未忘记。”
半夏相信,她所认识的那个洵玉的确是这样一个人,当下笑意更深了些,道:“那,是不是不管我要你做什么事,你都会答应我?”
洵玉略一沉吟,才慎重的道:“是,如果是你提出的要求,便是赴汤蹈火,我也会去做。不过,如果你想要的是南宫家的宝藏,这并非我一人能做主。”
“谁要你家的宝藏了。”半夏凝视着他,道:“我要你的命。”
洵玉一怔,忽然泛起一缕轻笑,道:“这倒是简单,你想要,我随时都可以给你。”
说着,他动也未动,只微昂起头来,垂下了眼帘,仿佛真在等她取他性命。
看他这么认真,半夏失笑开来,道:“我无缘无故弄死你做什么,我是要你陪我一起去闯魏城。”
听到这话,洵玉意外的睁开眼睛,看向她道:“你还是决定自己去救人?”
半夏纠正他道:“是咱俩一起。”
洵玉眉宇间顿时多了抹持重,道:“不行,如果再没有别的方法可行的话,即便要去,也是由我去,不能再因为我而多连累你一个。”
“不,没有我,你救不了他们。”半夏肯定的说着,道:“只要你肯配合我,就算不请高手,我们也未必没有胜算。”
看她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洵玉有些不敢置信,道:“你确定?”
对方可是神鬼莫测的高手,便是他也一时束手无策,她能有什么办法?
半夏知道他心中的疑惑,淡然笑道:“虽然有些事我还不能确定,但是对方的伎俩我已经大致看穿了。接下来要斗的就是谁更强。所以,咱们要做的就是正面迎敌。”
说完,半夏附在他耳边,悄声告知他要准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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