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才放下她,去检视那一动不动的老头。
当摸到他竟还有脉息时,半夏心底顿时一片欣喜,道:“还有得救。”
身边的百姓听到她这一声,顿时有些不敢置信,“原来人还没死?”
少女服了药,这会已开始悠然醒转,听到这话,眼里顿时都亮了,一把抓住了半夏,道:“姑娘,你是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爹,救救我爹……”
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将手中的银两塞给了她,道:“这银子给你,只要你能救活我爹,如果不够,我还可以再去赚……”
半夏将银两塞回她手里,道:“你爹尾椎骨都摔断了,内脏也有损伤,他年纪大了,能不能撑过去还不一定。我不能保证他一定能活,不过,如果你坚持要救他,我会尽力一试。”
少女却哪里管得这些,知道自己爹还没断气,连连点头。
听她应允,半夏当即道:“那就得先找个地方住下才行。”
四周的百姓立刻便道:“他这个样子,哪有客栈敢收留啊。”
“就是,万一医不好,人家客栈生意都没法做了。”
“你确定要管吗?”凤宸不知几时已到了她跟前,眼里有着不赞许。
“人还没死,总是要尽力一试的。”半夏已然考虑好了,道:“只要他今晚能熬过去,之后按时服药静养便是,活下去的机率还是很大的,也不会耽搁我们的行程。”
“求求您了,恩人,求您救救我爹……”生怕她会改变主意,少女跪在她身前哀求起来。
“快起来吧。”半夏搀起她,向周围人打听,哪有可以让人暂时安顿的地方,最后,有人说道:“就在这东市口尽头有座土地庙,或许可以让你们借住一宿。”
于是,半夏找了抬轿子,将那老头送去了土地庙。
土地庙里香火还不错,里面打扫得还算干净,半夏找了床褥子往地上一铺,让那老头躺下去,这才开始为他治疗。
老头主要是内伤和骨伤,内伤止血不算太难,半夏随身便带着药。
骨伤却很麻烦,半夏足足处理了好几个时辰,才算是大功告成。
“我叫小玉,我爹姓范,人人都管他叫范老头,连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是我爹从路边捡来的,是爹靠着卖艺一手将我养大。”少女小玉介绍着自己的身世。
原来,她竟也是个孤儿,半夏心里隐隐有些动容。
“我们经常去酒楼卖唱赚钱,今天,那几个客人想要对我无礼,爹替我求情,不知怎的,惹恼了他们,他们就将我爹一顿打,把我爹从窗户里踢了出去……”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小玉仍是心有余悸,眼里全是恐惧和愤恨。
半夏看向一旁的凤宸,道:“这个什么杨爵爷,你知道吗?”
凤宸点了点头,道:“这个人叫杨昆,他的父亲杨碌曾经征战天下,立下过不少军功,先皇亲自为他封的爵,并准他杨家世袭罔替。这一代的杨爵爷掌管着绥州十六镇,手头有十万兵马,在这江北一带也算是有些名气。”
“怪不得他的儿子这么嚣张跋扈。”半夏想到那三个身影,手头便有些发痒。
凤宸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当即道:“不行,这个杨昆是个浑人,你若动了他的儿子,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半夏是一时义愤填膺,心里还是有理智的。
如果自己真惹上了这伙人,要想顺利离开绥州怕是不可能了。
不过,等她从彼秋国回来,还是要路过这里的,到时候……
想到这里,半夏便也平静下来。
范老头的伤口能处理的她已经处理过了,该给的药,该开的方子也都弄妥了,半夏又自包袱里拿出一绽银两给了小玉,叮嘱了她一些注意事宜后,这才离开。
眼见着天色快要亮了,三人随便找了家客栈,小歇了一会,天一亮,便吃罢早餐继续启程。
马匹还未驰近城门口,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有人在身后扬声喝道:“前面马上的三人,命你们立刻站住!”
半夏三人回头一看,却见一队官兵挟着兵器朝他们追了过来。
她的身份什么时候败露了?
凤宸和绎心也有些疑惑。
不过,三人都很默契的没有跑,而是停了下来。
“你们三个,有人状告你们谋财害命,还不束束下马束手就擒,跟我们去衙门里走一趟。”为首的官兵带人将半夏三人围了起来,高声说着。
“你们弄错了吧?我们几时谋财害命了?”半夏辩着,昨晚她还救了一条人命呢。
为首的官兵一脸铁面无私的扫了三人一眼,道:“卖艺的范氏父女,认得吗?”
半夏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小玉?”
“对,那名被害的少女正是叫小玉,看来你们果然是凶手,带走!”
“你是说,小玉和她爹都死了?”半夏也不顾那些冲上来的官兵,再度确认着。
“还装什么装?跟我回衙门里再说吧!”官兵一声令下,其它人立刻一拥而上,来扣押三人。
“先别轻举妄动,跟他们回去,看看他们到底想怎样再说。”北宫绎心在她耳边低语着。
或许是有他和凤宸在身边的缘故,半夏心里倒真不怎么惊慌,任由那些士兵将她们来了个五花大绑,连人带马一同押回了绥州城衙门。
三人被直接带上了公堂,进得大堂的那一刻,半夏一眼便看到地上搁着两副单架,单架上都躺了人,用白布盖了全身。
“大人,疑犯带到了。”带她们来的官兵向堂上的知府回禀着。
那知府高居上座,扫了一人半夏三人,当即喝道:“大胆狂徒,见了本知府还不跪下认罪?”
半夏的注意力全在那两副单架上,脑子里一瞬间却闪过很多个念头。
那些衙役见三人对知府的喝问置之不睬,顿时来了火,上前便要按规矩踹三人膝盖窝让他们跪下,还未动手,却听得“啪啪”几声脆响。
谁也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事,那几个衙役脸上便被人扇了好几个耳光,肿得老高。
“谁若敢再动,便不止是扇耳光这么简单了。”凤宸淡淡说着。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殴打衙门公差?”上座的知府只觉颜面无光,火冒三丈的暴跳起来。
“这位知府,你还是好好看看他们的脸再说。”绎心环抱着双手,一副看戏的模样说着风凉话。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便看向那向名被扇肿了脸的衙差,终于有人发现了端倪。
原来那几人的脸并非被人用手扇肿的,在那红肿的脸上,分明印着什么印迹,细辩之下,竟是一个龙飞凤舞的“凤”字。
知府微微一颤,竟然没有被惊吓到,眼珠子一转,随即道:“这位公子,可否将您手中的令牌借本官看看。”
凤宸本不想亮出身份,但眼下的情形已经很明显,自是不能任由对方摆布。
故而他才用了这么一手。
“怎么,刘知府看得还不够清楚吗?那是不是要让本王印个更清晰的给你瞧瞧?”
那些衙差脸上的令牌印记,加上凤宸通身的气度威仪,其身份早已昭然若揭。
那刘知府忙站起身自公堂后走了出来,躬身行礼,道:“卑职不知王爷驾到,多有冒犯,还望王爷恕罪。”
凤宸也不客气的受了他一礼,这才叫他平身,道:“你说有人状告本王谋财害命,人呢?”
刘知府抹了把虚汗,道:“卑职这就传他们进来。”
说着,忙冲衙差们喝道:“传原告。”
衙差们哪里还敢怠慢,立刻大声通传。
刘知府又命人给三人看座,不一会,便有几个百姓被带上了公堂。
待三人坐下,刘知府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道:“这几个都是城中的百姓,他们一早去土地庙上香,发现了死者,便立刻来告了官,据他们口述,昨天在闹市不少人亲眼目睹,是王爷您三位将被害人带去土地庙的,所以……”
“所以,你就认为本王谋财害命?”凤宸唇角微扬,道:“刘知府,你认为这动机合理吗?”
“这……”刘知府脸色僵了不少,顿了一顿,道:“以王爷您的身份,自然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只是……这件事就算与您没有关系,但,与其它二位却未必……”
凤宸从这刘知府的话里突然意会出了些什么,却是声色未变,道:“他们一个是本王的王妃,一个是翋彝族的使者,怎么,刘知府觉得他们有作案动机吗?”
很明显,三人之间的关系,他得罪谁都是一样的。
可是,想到一早接到的那封密信,刘知府却只能硬着头皮道:“王妃和大使自然也是不可能为了区区一绽银子而害命,只不过……很多百姓都亲眼目睹,是三位将被害人带去土地庙,直到天黑都没有离开过……”
“是啊是啊。”那几个百姓已从谈话中听出凤宸等人的身份,脸上虽然也有些畏惧,却仍是挺直了身板,道:“这范氏父女都是可怜人,昨天看他遭了意外,我们都挺同情的,也就多留意了一下,直到我们关门睡觉前,也没人见有人从土地庙那边出来。”
刘知府打量着凤宸的神色,见他面色平静,才又补充道:“仵作已验过尸了,证实这二人是丑时至寅时之间死亡的,两人皆是中毒身亡。据卑职所查,王爷三人丑时将过才投宿客栈,也正好符合被害者死亡时间。所以,王妃娘娘您与被害人之死有着莫大的嫌疑。”
半夏一直没有开口,只是看向地上那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时,面色异常凝重,听到这里,才猛然抬起头来,道:“刘知府,仅凭这一点就说我有嫌疑,未免也太牵强了点吧?那杀人动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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