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我怎么没瞧出来?刚才宸王殿下看她的眼神好温柔,让人好羡慕啊。”
“都说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宸王殿下倒是喜新不厌旧,其实,能得夫如此,已经是女人漠大的幸福了。”
这些话这段时间半夏已听了不少,听得耳根都快生茧了。
但要说不介意,却是假的。
随着礼炮声响,司仪宣布侧王妃上殿敬茶。
就见眼前的女子一身窈窕红妆,盖着盖头,在喜娘的搀扶下,款款的朝着她这边走来。
半夏眼角的余光看向凤宸,却见他脸上一片平静,不喜不忧,相当沉稳的坐在位子里。
“新人向王爷献茶。”司仪唱喝着。
但见一身嫁衣的沈静淑步伐沉稳,一步步走来,端过司仪托盘里的热茶,恭恭敬敬的递到了凤宸跟前,道:“请王爷喝茶。”
凤宸抬手接过茶杯,象征性的在唇边沾了沾边放下。
“新人向王妃献茶。”司仪继续唱着。
沈静淑竟没有半丝别扭,端起另一杯茶,递给了半夏,道:“请王妃姐姐喝茶。”
这一声王妃姐姐还真是叫人心里百味杂陈,尤其,是听她吐字清晰,丝毫不像受了刺激时的模样。
半夏伸手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茶杯,好一会,才将视线转回了手中的杯子上,端起来微微尝了一口。
“请王爷王妃训话。”司仪再度唱道。
凤宸淡淡扫了沈静淑一眼,道:“以后,府中上下都有王妃打点,她会照顾好你的。”
这算是在外人面前替她挣颜面吗?
半夏也接话道:“好生伺候好王爷,替凤家延续香火。”
末了,仿佛感觉到对面的凤宸瞥了她一眼,半夏却恍若不见。
喝了茶,礼便算是成了,随着一声“请新人入洞房”,沈静淑被搀离了大殿。
半夏知道,“洞房”并不在她与凤宸共同的房间,而在内宛南边的一栋小楼里。
那儿便是沈静淑往后的住所。
酒宴随即开始。
前来看热闹的人纷纷入席,人数竟也不比半夏大婚时少。
可见,沈家人还是花足了功夫的。
半夏再大度,却也无法安然入席,这边刚宣布宴席开始,她便借口换衣服,想回自己住处去。
脚还未抬,忽的听到有人扬声道:“奉皇上口谕,有人举报宸王涉嫌谋反,特命内侍卫入府搜查,闲杂人等,一概让开。”
人群中立时一阵哗然。
紧接着,便是内侍卫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向大殿而来。
一眨眼,殿外已多了数十名侍卫,以及经常在皇帝跟前当差的喜公公。
凤宸自椅子里站起身来,神色间虽有些诧异,倒依旧镇定,道:“本王今日不过是奉旨完婚,涉嫌谋反是从何说起?是什么人如此污蔑本王?”
喜公公不慌不忙道:“宸王殿下有所不知,你府上的侍女冒死揭露,称你有谋逆之举,圣上大怒,故命我带来前来,一探究竟。”
说着,拍了拍手,殿外,一个怯怯的身影小步走了过来,低头站在了殿前。
“拂柳?”半夏低呼着。
那个微怯的身影的确是拂柳,待到了大殿,众人所有目光都集中过来时,她才一改娇弱,瞬间成长。
“你不是母后赐给王妃的人吗?”凤宸打量着拂柳,扬声说着。
殿下顿时又是一阵喧哗。
拂云一阵忐忑,口齿倒依旧清晰,道:“奴婢虽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伺候王妃,但是无意间窥见此等谋逆之行,实在无法坐视不理,只得上呈皇上。”
凤宸眉目清冷,道:“是怎样的谋逆之行,本王倒想听听。”
拂云一副被惊骇到了的模样,颤抖着手指向殿下,道:“只需让内侍卫搜一搜王爷王妃的住处便知。”
看她一副成足在胸的口吻,所有人纷纷将质疑的目光转向凤宸。
凤宸微一沉吟,道:“诸位既是奉了父皇口谕,那便搜吧。”
末了,话音却倏的一冷,道:“不过,若是搜不出什么来的话,该当何罪你也知道的吧?”
拂柳身子微颤,神情却异常坚定,道:“奴婢愿意赌上自己的性命。”
凤宸当即冷声道:“那就搜吧。”
内侍卫之所以等他开口,便也是顾忌着他皇子的体面。如今得了令,立刻便往内苑冲去。
凤宸自是紧跟其后,半夏见此,也半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
众宾客立刻蜂拥而上,跟上来看热闹。
拂柳在前指路,待到了半夏现在所居住的小楼时,指着前院一片花圃,道:“就在里面。”
侍卫们立刻以剑当锄,在那片花圃里刨开来。
其间,凤宸朝半夏看了一眼,眼神之中隐隐藏着丝什么,但很快便又转为寻常。
很快,侍卫便从花圃里刨出十来块东西。
见地里真埋有东西,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们干嘛把我的东西挖出来?”半夏自人群中站了出来,扬声说着。
“这就是宸王谋逆的证据,这些全是他埋下用来诅咒圣上的。”拂柳直接着土里的东西高声嚷着。
早有内侍卫手快的捡起其中一样,仔细拿在手上研究。
不等他说出结果,半夏却已先他一步开了口,道:“真是笑话,本宫不过种几株药材而已,怎么就成了谋反了?”
那内侍卫看了看手上的东西,怎么看都像是一块植物根茎,当即便皱眉对拂柳道:“你不是称这地里埋的全是巫盅用的娃娃吗?这些便是?”
拂柳看着眼前被挖出来的一堆块茎,连连摇头,道:“不,我看到的不是这样的,怎么会变了呢?”
说着,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一般,抬指指向半夏,道:“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我亲眼看到王妃将七个小人埋进了地里,我还特地挖出来看过,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只挖了其中一个交由圣上,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定是……定是王妃有所察觉,将东西替换掉了。”
半夏不禁轻笑道:“府里上下的人都知道,我爱往花圃里种些药材。但要说是埋什么小人,简直是闻所未闻。”
那些内侍卫没有找到想要的语气,一时也觉尴尬,朝拂柳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还用说吗?她意图栽赃陷害。”半夏一字一句说着,上前问向拂柳,道:“你且说说,你不是在浣衣处当差吗?如何又跑到我这内苑来了?还这么巧被你看到我在埋东西?”
拂柳一时语塞,道:“我……我是想来向王妃请求原谅的,和我一同来的几位姐妹都出事了,只剩下奴婢一个人,奴婢心生恐惧,所以……却没想到会撞见那样的一幕,这才冒死交由圣上……原来,全是你的诡计……”
半夏也不与她多辩,只对那些内侍卫道:“所谓的证据你们也看到了,该怎么做我想不用本宫多说吧?至于这些药材,都是我花高价买来的,是准备培植出来等下个月皇上寿辰敬献上的礼物,如果你们非要带走的话,便请爱惜着些。”
凤宸始终未曾为自己争辩过,听到这里,才漠然开口,道:“今日宾客云集,却闹出这样的闹剧,看来,本王也有必要亲自入宫一趟,向父皇澄清事实了。”
内侍卫们知道此番很有可能得罪了这位宸王,一时都有些不安。
喜公公知道今日之事不寻常,立刻对拂柳冷声喝道:“把这女人一并押回去,交由圣上发落。”
于是,好好的一场喜宴,最终宾客被遣散,凤宸半夏则随着那披内侍卫一同入了皇宫。
皇帝想是听闻了侍卫的快报,已然了解了一点事情始末,宣了众人直接入了议政殿。
看到凤宸和半夏,皇帝脸上似乎有这一丝未赫,随即转向跪着的拂柳,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竟然敢污蔑皇子!还不从实招来?”
拂柳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道:“皇上明鉴,便是借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妄言,确实是奴婢亲眼所见,未曾想,会变成现在这样……”
半夏也不为自己辩角,道:“父皇,听闻她之前曾向父皇呈献过一个人偶,不知父皇可否交由我过目?”
皇帝已是有些恼差成怒,闻言,道:“来人,把东西呈上来。”
很快,便有内侍捧着一个托盘过来。盘中躺着的赫然便是一只巴掌大的小人偶,人偶上还托着针,以金线锈着生辰八字。
半夏将人偶拿起来,在手里细细检查了一番,才又道:“父皇,这人偶身上所用的布料针线的确是王府里颇为稀有的雪纺,包括这金线,都绝非寻常人家所有。只不过,这针脚却露了馅。”
说着,她走近了拂柳,道:“你在浣衣处当差,要拿到这些衣料针钱的确是轻而易举。但是,你的手艺却暴露了你自己。府上还有几件你缝的衣物,这人偶是否出自你之手,便昭然若揭了。”
拂柳万没有想到这一点,当即便腿脚一软,滑倒在地。
皇帝看到她这般反应,当即暴露,道:“大胆刁奴,竟敢嫁祸陷害皇子,欺君罔上!”
“皇上……皇上饶命……”拂柳立时有些面无人色。
皇帝看向她的眼神里含着浓浓的毒意,道:“你若从实招出幕后主使,朕或许还能赏你个全尸。”
拂柳惊骇的抬头,快速瞥了皇帝一眼,又立刻埋低了去,颤声道:“奴婢……奴婢招认,都是奴婢自己的主意,因为拂云惨死,奴婢心存怨恨,才会行差踏错,望皇上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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