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峪琮一张老脸波澜不惊,道:“老朽对宫中御医的医术还是信得过的,若连他们都无法医治好静淑,那看来也就是她命该如此了。”
半夏眉色微微一冷,道:“依我看,沈大人其实是希望她一直这么疯下去吧?”
沈峪琮脸上终于变了颜色,僵了僵,道:“宸王妃,静淑是老朽的嫡孙女,难道我会想害她不成?您说这话也未免太诛心了。”
知道跟他和颜悦色说是根本不管用的,半夏也不介意与他翻脸,眉目之中露出一抹锐色,道:“沈大人若非心虚,为何不敢让我将她带回府医治?我都不怕担这个风险,沈大人又怕什么?”
沈峪琮铁着脸,道:“沈某有什么可心虚的?既然宸王妃这么说,沈某也不怕把话挑明,王妃和静淑落水的真相尚未弄清,如今王妃登门要人,沈某自然有拒绝的理由。”
半夏浮唇一笑,也不恼怒,道:“沈大人想知道真相是吗?我也正想为自己讨个公道,那我们便不妨上金銮殿上去辩上一辩,如何?我相信,为了公允起见,我向皇上提出亲自为沈姑娘诊治,想来皇上一定会恩准的。”
她说的没错,以她现在的身份,如果真闹到殿上去,皇帝必然会允了她的请求。
沈峪琮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一时竟也有些语塞。
沉默了片刻后,他才开口道:“宸王妃确定,将静淑接过去,一定能治好她吗?”
半夏知道,他这么问便已然是让步了,当下道:“只要沈大人给我一个月时间,我有九成把握。”
沈峪琮似是已有一番斟酌,道:“好,为了公平起见,咱们现在把两家人叫到一起,一起做个公证,然后你把人带走,如何?”
半夏笑道:“如此甚好,我来时已然给我家王爷留了话,想来,他也快到了。”
从此刻起,到回到宸王府前,她是不会再给沈家单独接触沈静淑的机会的。
随着她话音落下,便有府上的下人匆匆跑来报道:“老爷,宸王殿下来了。”
沈峪琮眸色变了变,终还是沉稳的道:“快请。”
凤宸一身玄色朝服,步履如风,眨眼便到了房门口。
显然是刚下朝回府,连衣服都未来得及更换。
刚一进门,视线便先朝半夏看了过来。目光之中隐隐藏着一丝紧张,在将她打量一番,确认她毫发未伤之后,又转为微愠。
“王爷,您来了就好。”半夏上前去主动挽住了他的臂膀,恍若看不见他眸色中的怒意,笑道:“我和沈大人已经商量好了,由我将沈姑娘接到咱们府上去医治,你意下如何?”
她先是未跟他商量便独自跑来了沈府,现在竟然还要将沈静淑接回家去?
凤宸皱眉看向她,半夏仰头冲他甜甜一笑,缠着他胳膊晃了晃,等着他回答。
“宸王殿下,老朽原是不敢劳驾王妃的,皇后也已经为静淑指定了御医。可王妃认为老朽另有私心,执意要带走静淑,并且保证可以医治好好的病,老朽为证清白,也唯有从命了。如今王爷既然来了,咱们两家便先把话说清楚。”
听到这里,凤宸隐约猜出半夏的动机来,不赞许的瞥了她一眼,但终归是没有当众拆她的台,道:“我这王妃确是会些医术,她既然说有把握,应该不会差。沈阁老想来也是希望孙女健康无恙的,本王担保,定会竭尽全力医治她便是。”
凤宸都开了口,沈峪琮自是再无推拒的理由。
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人事不醒的沈静淑,这才冲凤宸拱手道:“既然王爷也出面担保,那老朽就将静淑交给你们了。老朽可就这么一个嫡孙女,希望王妃能早日令她痊愈,老朽定会感激王妃的恩情。”
半夏笑着回道:“沈大人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说着,便示意轻鸿将人抱走。
沈峪琮在一旁默默看着,老脸上一片深沉,看不出半丝喜怒。
凤宸是骑马来的,半夏本要跟着轻鸿一同上马车,还未到车门口,便被他一把拽了过去,掳上了马背。
“你干什么?”半夏轻嗔着。
这可是在大街上,男女共乘一骑是很引人注目的。
“老实点。”凤宸臂弯一紧,立刻将她想要挣扎的身躯固定在了他怀里。
半夏见挣扎无望,也只得顺从的任由他搂着,不紧不慢跟在马车后。
“本王出门时不是还叮嘱过你,让你乖乖呆在府里调养身体吗?你倒好,直接跑到沈家老窝来了,你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吗?”刚驰离了沈府地盘,凤宸的声音便紧贴着她耳根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薄怒。
半夏只觉耳根一阵酥麻,缩了缩脖子,道:“沈家人只敢玩阴的,我好歹也是堂堂宸王妃,光明正大上他沈府拜访,他们又敢把我怎么样?”
“万一呢?哪怕有一丝危险,你也不该拿你自己去冒险。”凤宸的怒意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解释而减少,反而更盛了些。
他今天怎么这么凶巴巴的?半夏吐了吐舌,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她有时候就是胆子太大,凤宸怒极之下,突然狠狠照着她娇嫩的耳垂一口咬了下去。
“啊……好痛!”半夏惊得叫出声来。
光天化日之下,他这是想干嘛?
凤宸却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咬住那块嫩肉,舌尖狠狠刮过。
半夏只觉撕痛之中掠过一缕酥痒,脸瞬间红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都为他现在的举动感到羞臊,拼命缩着脑袋想要避开他。
身下,马儿还在小跑着,轻微的颠簸让他紧贴她的身体微微撞击着她,像极了某种少儿不宜的运动。
半夏发现自己的扩展性思维实在是太可怕了,那一瞬间,她竟然想到了某个电视里看过的“马震”情节。
“如果你一直不长记性,还会有更痛的。”凤宸紧抵在她耳畔低声说着。
便连威胁的话语也隐隐带着一丝暧昧,让半夏脸上的红霞又添了一层。
凤宸却仿佛浑然不受影响,只将她又搂紧了几分,道:“现在可以说说了吧?你把这虎子弄回来,究竟意欲何为?”
回归正题,半夏总算稍稍恢复了心绪,看着前面不远处的马车,道:“他们给沈静淑下了药,所以她才会精神失常。”
凤宸并不意外,道:“本王是问,你不会真是想救她吧?”
半夏眼里有那么一刹那空洞,幽幽道:“我怎么可能容得下她活得那么轻松,却把痛苦留给别人?”
凤宸心里一震,虽然她表面看着还如以往一般,依然会笑,可是,刚才那一瞬,他却分明感觉到了,她心底的伤痛有多深。
“当初我险些死在他们手上,也不见你这般在意过。”他酸溜溜的说着。
半夏本来还有些黯然,听到这话,却险些笑出声来。
“你这是在吃我姑姑的醋吗?”
看她脸上重新恢复了明媚,凤宸眼底浮起一抹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光亮,道:“再怎么说,本王也是你夫君,是陪你走过一辈子的人,不比你姑姑要亲吗?”
他刚才说……一辈子?半夏不知道他是入戏太深信口而出,还是潜意识里也这么想。
不过,不管是真是假,至少听着让人心情不错。
“看在你表现还不错的份上,我可以考虑把你放在和我姑姑同等的位置上。”
凤宸唇角浮起一抹愉悦,抵在她耳畔,道:“你说的表现,是指刚才吗?”
他这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半夏拿手肘推了他一把,轻嗔道:“我说王爷,你这样公然的在大街上**真的好吗?”
事实上,以他们的马速,再加上凤宸每次都是低声耳语,倒不至于让路人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只不过,看起来很亲昵倒是事实。
凤宸却并不在意,紧搂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丝邪魅,道:“本王还可以表现得更好。”
这话从字面上理解明明很正常,但一经他嘴里说出来,便叫人无端的想入非非。
“不要脸。”半夏轻啐着。
“是哪个字让你觉得本王不要脸了?”凤宸明知故问。
“你哪个字都不正经。”半夏以前只道自己是个女流氓,现在才发现,他才是个中高手。
她的话引来他一阵低笑,“到底是本王不正经,还是你自己又胡思乱想了?”
半夏可不承认,道:“人家还未谙人事,哪像你,都是过来人了。”
这句“未谙人事”让凤宸眸子里快速闪过一丝火苗,突然附在她耳边道:“咱们成亲也好几天了,抽个日子把房圆了吧?”
半夏脸上顿时噌的一阵滚烫,奇怪,她应该很排斥才对,可事实是她并不反感,只是隔了好一会,才道:“等哪天心情好了再说吧。”
虽然她没有当即答应,但这个答案已然让凤宸浮起了唇角。
不多时,宸王府便到了、
半夏将沈静淑安排在了她住处不远外的厢房。
沈静淑仍处于昏睡当中,半夏当即便开始替她治疗。
一番忙碌之后,治疗结束,才得以稍稍透一口气。
凤宸专门调派了两名可靠的丫环前来照料,半夏叮嘱了两人一些注意事宜,这才回了自己房间。
“她情况如何了?”看她神情有些疲惫,凤宸将早已备好的参茶递到了她眼前。
半夏接过,饮了一口,这才道:“距离她被用药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二个时辰,药效已经开始破坏她的神经组织,所以,有点麻烦。”
凤宸闻言,皱了皱眉,道:“你应该知道,如果治不好她,沈家必会为此事大作文章,揽下这件事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如果,我真能治好她呢?”半夏倒是挺乐观,“沈家不是也忌惮着这一点吗?而且,就算真的治不好,我也另有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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