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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陆羡之是捉摸不透他做的这些事儿的,但他相信自己终究有一天会明白。

可在那之前,他首先得填饱自己的肚子,最好也顺便填饱白少央的肚子。

于是他们进了云州城后,第一个去的便是那赫赫有名的金镶玉满楼。

陆羡之倒是个有钱的少爷,一出手便请了白少央入了二楼的雅阁。

这二楼已是彤庭兰砌,璧槛华廊,一入雅阁,便仿佛六朝六代的金粉之气都一瞬间扑了过来,叫人心神荡漾,难以自持。

白少央已经很久都进过这么好的地方了。

可他面上那副悠然闲适的表情,就好像把出入此处数十回一般。

陆羡之只觉得他看上去像是个天生就戴着金帽子,含着银钥匙的公子哥,而不是个跑江湖的穷困浪子。

坐下来之后,这浪子的第一句感慨便是:“十多年前的云州,可还没有这金镶玉满楼。”

他这话一说完,旁边候着的跑堂小哥便满面堆笑道:“这金镶玉满楼是我家老板在七年前开的,不过在壁檐柱顶上倒见不得真金,也窥不着宝玉。这金玉二字,说的是金卧盘,玉藏碗。”

白少央笑道:“你这厮说话倒是伶俐。”

这跑堂的面貌一般,不过一张嘴却很讨喜,手指也很漂亮,漂亮得有些不像是个跑堂的了。

跑堂的笑道:“小人李贵儿,干的就是端茶送饭这粗贱行当,嘴上唠叨几句,能讨两位贵人的欢心那便是小人的福气了。”

陆羡之这便问道:“敢问贵儿哥,这金卧盘,玉藏碗是怎么个说法?”

他虽问出了口,面上却仿佛有些心不在焉。

李贵儿如数家珍一般地答道:“金卧盘,指的是‘金盘菜’十个,取自前唐时的烧尾宴,那分别是通花软金牛肠,光明金皮虾炙,白龙金曜,羊皮金花丝,雪婴金鸡,金仙人脔,小金天酥,箸头金春,过门金香,玫瑰金乳酥等十道菜。这玉藏碗,说的是‘玉汤粥’五种,分次便是青玉碧粳粥,红玉七巧粥,白玉虾饺汤,黄玉甜雪汤,黑玉鸡骨汤。”

白少央微笑道:“这十金五玉倒是取的好名头,不如你都一并上来,叫这陆爷尝尝吧?”

在有陆羡之付账的情况下,他总是显得格外地潇洒阔绰。

而有白少央这么一说,李贵儿便如得圣旨一般,高兴得抖了一抖才下去。

而等他下去之后,白少央便对着陆羡之道:“你在等人?”

陆羡之也不否认,只憨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白少央淡淡道:“你那眼珠子转来转去,十次里面有七八次都是盯着那楼梯口子,但凡我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你在等人。”

陆羡之瞧楼梯口子的样子实在太过高调,高调得仿佛那里会忽然变出个蛾眉横翠,粉面含情的仙女来。

可惜这仙女到现在还没出现,陆羡之也只能继续看着。

陆羡之被揭穿之后也只讪讪笑了一声,随即在椅上翘了个二郎腿,道:“其实除了你以外,我还另约了个朋友在这里见面。”

他说的是朋友,白少央却觉得这或许是他寻来对付程秋绪的帮手。

程秋绪毕竟不是块软豆腐,而且朱柳庄机关重重,光是混进去就已非易事,所以陆羡之提前找个帮手也在情理之中。

白少央微笑道:“我实在很好奇你这朋友是个怎样的人。”

其实他现在还只是一般的好奇,可等一会儿见到真人的时候,他简直是好奇得要死要活。

陆羡之则有些腼腆地笑了笑,他看上去根本不像是要给白少央介绍自己的朋友,简直像是给白少央介绍自己的媳妇儿一样。

而下一瞬,他们便都收起了笑容,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窗外。

这窗外的景致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一株枝叶繁茂的大杨树罢了。

即便这杨树被这秋日里的微风一吹,落下五片叶子,那也没什么好看的。

可他们看的却偏偏是这五片平平无奇的落叶。

这五片落叶倒是没什么出奇,踩在它们上面的却是个奇人。

在这五片落叶下落之后,便有一白衣人冲天而起。他每在落叶上踩一下,就好似在软木上弹了一下,身子也如白鹤般腾飞而起。

他的衣袖随风轻舞之时,整个人都像笼在了一团轻云之中。而在他踏上第五片落叶的时候,他终于飞到了金镶玉满楼的二楼。

就在他露了这手“赶叶禅”的轻功之后,那五片被他踩过的落叶忽在一瞬间断为两半。

因为就在此人踏上落叶之前,他已用一剑斩断了这五片叶子。

他不但斩断了,而且还斩得极轻。

轻得叶子没有立时崩断,而是让他踏过之后才堪堪而断。

这一剑更是极快。

快得连剑的影子都没有人注意到,就连风声裹挟着金属锐器的声音都被掩了下去。

这一剑也是极险。

只因这五片落叶落的方向尽皆不同,但凡用剑人慢了一瞬,或是力道重了那么一分,那这五片落叶绝不可能在他落地的同一时间崩成两半。

而这么一道极轻、极快、极险的剑,居然是由一个年轻人所发出的。

而这年轻人走过来时的样子,仿佛与他的剑一般带着几分势不可挡的锐气。

他的腰上系着一把剑,背上也背着另外一把剑,可无论是白少央还是陆羡之,都没看清楚他刚才出的是哪一把剑。

不管怎样,陆羡之看见他时就忍不住笑,而他一笑就泛出阵阵傻气。

这年轻人也笑了,可他的笑却与陆羡之的迥然不同。

他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拨开了云雾之后看到的一弦冷月,所以嘴角的弧度透着几分森森冷冷的味道。

他在陆羡之身边坐下来的时候,白少央才注意到他的手和脖子都白得像是羊奶里泡过似的,可他面上的肤色却如乌云一般,衬上白衣就显得更黑了。

可这点黑在白少央看来却显得很亲切,像是大漠里烈日炙烤过的一颗顽石,带着沙土和荒野的自然气息。

白少央问道:“这就是你的朋友?”

陆羡之点了点头,指着那白衣少年道:“他叫郭暖律,温暖的暖,律法的律,我一般都叫他小郭,你也可以这么叫。”

白少央皱眉道:“小郭?”

郭暖律淡淡道:“他可以叫我小郭,你不可以。”

陆羡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是我在路上新交的朋友,他姓白,叫做……”

郭暖律却打断道:“他叫什么我不管,但你叫什么我却很清楚,你姓陆,叫王八蛋。”

陆羡之奇道:“我怎么叫王八蛋了?”

郭暖律冷冷道:“你说只有我们两个人会在这里见面,可这里却多了一个人。你说过的话都可以往肚子里吞,你不叫王八蛋,那谁是王八蛋?”

白少央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之前还怕来的人是个很无趣的人,可他现在只觉得这叫小郭的年轻人简直有趣极了。

而且这个年轻人不但有趣,而且还是个很可怕的剑客。

单看他刚刚出手的那一剑,这江湖上恐怕只有五个人能与之一较高下,而这五个人眼下都不在云州城内。

陆羡之苦笑道:“好好好,算我是王八蛋,可这位白兄实在是个很值得一交的朋友。”

郭暖律淡淡道:“不管他值不值得一交,若他的本事不够,去朱柳庄一趟后,你就只能和个死人交朋友了。”

白少央道:“这话我是同意的。”

他若本事不济,命丧朱柳庄也没什么可说的。

可若他的本事足够闯一闯这破庄呢?

郭暖律扬眉道:“可你还是要去?”

白少央叹道:“舍命陪君子,不去也得去。”

郭暖律笑道:“好。”

刚说完这个“好”字,他忽的眼神一凛,竟一剑刺向白少央。

在场中人谁也未看清他是如何取出这银刺的,仿佛这银刺是被他用戏法给凭空变出来的。

而这凭空出现的银刺仿佛下一瞬就要刺进陆羡之的喉咙里。

说这是仿佛,是因为就在那银刺即将近身的一瞬,陆羡之的身子忽如千斤坠般往下一沉。他随即借手掌往地上一撑,两只脚随之弹起,一只往林中黑蝉的腰上一蹬,借此力道让身子向后退了几分,另一只脚沿着那根银刺抵下去,如一把匕首般削到了黑蝉的胸口。

他这一撑,一蹬,一抵,一削,皆似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发生,如拂星推月,行云流水,其中蕴含的巧劲,力道,速度,哪怕是混迹江湖数十年的老前辈都自叹不如。

白少央在一旁赞道:“这一招‘星官削’用得倒是极妙。”

长流城有一乡谣流传已久,读来便是——软烟磨,星官削,石燕朝伏云影灭;彩练劈,池鱼跃,清风摇玉碧鳞惊。而“软烟磨”说的便是陆家腿法第一式,“星官削”则是第二式。

白少央这么一说,却叫陆羡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而他这一笑,面上泛起的褶子就快把那神采飞扬都掩下去了。

不过他和白少央一样很快便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这一踢下去,竟似完全踢空了一般。

那林中黑蝉的胸口似有肉无骨,这一脚上前,他的胸竟生生往后缩了几分,卸掉了这一踢大半的力道。然后他用银刺在陆羡之靴上一点,借此身子一弹,如飞鹤游鱼般往后退了好几尺。

白少央当即提醒道:“陆兄可莫要忘了,‘九山幽煞’的‘化骨藏息’术,化的不是别人的骨,而是自己的骨。”

陆羡之一边飞身袭去,一边笑道:“多谢白兄提醒,我如今已记起来了。”

正说话间,那林中黑蝉往梁上一跃,再在墙上一蹬,双脚一缠,以练雀锁子之势勾住横梁,他反身再是一刺,直刺向朝他而来的陆羡之。

陆羡之竟不闪也不避,如白鹤展翅般直直迎向那根银刺,好似想将自己的胸膛送到对方跟前似的。

他难道已经来不及变招,还是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

白少央指尖一动,一把青锋小刀已在手。

然而正待他出手之际,场中形势已然逆转。

就在那银刺没入陆羡之胸膛的一瞬,他竟以右手一根拇指和一根食指截住那银刺。

谁也没看清他是如何出的手,就连近在咫尺的林中黑蝉也没看清。

而当他想把这根银刺往后拔时,却发现这东西在陆羡之手中如被铁钳夹住一般,实是半分都进退不得。

陆羡之的左手在那银刺上一弹,一抹,如抚琴动弦一般优雅而自然,他再轻轻一截,“啪”地一声,那银刺竟应声而断,成了长短两截。

贴身武器被人轻易折断,任谁也会愣上一瞬。

不料林中黑蝉竟迅速反应过来,身子一扬,便用剩下一截银刺朝陆羡之袭去。

这一截银刺仿佛已用尽了他平生的功力,发挥出了他身上全部的潜力。

而在如此近距之下,哪怕对方是昔日以轻功见长的“花间客”莫渐疏,也绝计躲不过去。

这一刺的反应速度已达到了极致,出手的时机、角度、力道也已堪称完美无缺。

但陆羡之破的便是这极致,灭的便是这完美无缺。

就在林中黑蝉出刺之后,他的身子轻轻一偏,如闲庭漫步,落花拂身一般,任那急电紫光般的银刺从他胸前擦过。

然后陆羡之便将那短截的银刺拍向了对方的肩膀。

他仿佛只是轻轻一拍,拍得不但缓慢无比,还有几分轻佻的味道。

可这缓慢而轻佻的一拍却好似在一瞬间封死了对方所有的退路。

下一瞬,那半截银刺不但没入了林中黑蝉的右肩,还穿过了他的血肉,之后还冲力不减,直接钉在了墙上。

这一击穿石破浪,定是痛入骨髓,可这矮瘦汉子竟是一声不吭,双脚一顶,直冲下来。

他于半空中肩膝一沉,使出一招小缠丝推手,截向陆羡之的胸膛。

陆羡之提膝转步,以一指点向他的掌心,林中黑蝉掌风一变,转而袭向他的肩膀,然而这一转却是空门大开,陆羡之便一拂一扣,两根手指如转轴拨弦一般,封住了他胸上几处大穴。

如此一来,胜负自然已定,白少央却也看得有些醉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道:“先是‘弹金指’,后是‘缕墨指’,你这一路‘挑弦绣心指’倒已练到八成水准了。”

陆羡之目光一闪道:“我自出门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认出这指法。”

白少央道:“那你一共用了几次?”

陆羡之微笑道:“只用了这一次。”

白少央诧异道:“你只用了这一次,怎知旁人不会认出?”

陆羡之微笑道:“因为创立这种指法的人是个极为低调的人,平日里只在知交好友面前露过一手,而他的知交好友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人物。”

白少央淡淡道:“‘细雨居士’纪危晴的朋友,自然都是一等一的人物。”

而他在创立这种指法的时候,恰好与当年的张朝宗有过几分交流。

作者有话要说:根据自古黑化强三倍的理论,黑掉之前得要送一份大礼包给小陆,虽然这份礼包是带毒的

说一下这篇完结之后的计划,首先我会试着完结所有旧文,然后出本子,接着就是开新文

新文只开了文案,还在预收阶段,最先开的是同一世界观的《反夺舍联盟》,男主之一是老楚,然后开的是《枕边妖风吹啊吹》,文风大概是奇幻志怪向,有兴趣的可以收一下。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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