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昭然若揭(1 / 1)

宋元征:“……”

片刻错愕之后,宋元征迅速挡开雪竹伸过来的手。雪竹下一刻又去扣他的手腕。宋元征巧妙化解,雪竹又换了招式缠了上来。雪竹个头小,身子灵活,每每宋元征化解一招,她又找到了其他破绽。

两人在新房里过了几十招后在,宋元征渐渐意识到,雪竹的目标似乎只是他身上的衣服,还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是不是我们平日里太宠着你,才让你养成了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宋元征面不改色,可是言语中已然带了怒气。

雪竹媚笑一声,道:“我是地府里走过一遭的人,我还怕什么。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我与夫君洞房花烛,天经地义,有何不可!你若是不肯,我只能霸王硬上弓!”

“那就看你本事了!”

宋元征眉头一蹙,只觉雪竹今日有些不同,定睛一看,雪竹满心满眼都落在他的肩膀上。电光火石间,他双眉一蹙,旋即忽而明白过来。

几十招后,宋元征体力不济,双膝一软。

雪竹面上一喜,干脆利落地扣住了他,犹豫了片刻后,决绝地伸手撕开他的中衣,替他褪了下来。

宋元征的躯干完整地呈现在雪竹的跟前,上头新疤旧痕交错在一块,任何一个常年在外征战的人身上都带着战场带个他的这个特殊荣耀,雪竹在军营中也见多了,此刻见怪不怪,视线急急投向宋元征的右肩,在看到的那一刻,她突然愣住了——

他的肩膀上原本应当有一个“宋”字,可是现在那里已经被一片新疤痕取代,大概是新伤,伤口还未全部愈合,结痂处有些褪落,有些仍旧狰狞,看着很是骇人。

就在雪竹怔神的一刹那,宋元征挣脱她的桎梏,反手将她扣住,道:“不许再胡闹!”

他随手松开她,道:“你睡屋里,我睡书房。”

雪竹伸出手来,拉住宋元征道:“你肩膀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宋元征不以为意道:“想杀我的人加起来可以绕着左相府好几圈,手段也是推陈出新,这些伤算什么。”

“这看着像是被剜了肉,哪个下手的这样瞎了眼,伤了你的肩。”雪竹探寻地看着宋元征,伸出手想要触及那块伤疤时,宋元征敏捷地闪开,将中衣松松一披,道:“伤了我的已经埋在地里了。”

他走了两步,雪竹急急拦着她道:“以后不要叫我雪竹,当你的部下是,我才是雪竹,可是现在我是你的夫人,你该我喊我闺名……”

宋元征闻言回过头去看雪竹,只见雪竹带着期盼地望着自己,似乎在等着他先开口。宋元征下意识地蹙了眉头,雪竹眼神黯了黯道:“我告诉过你的……我复姓欧阳,单字竹。祖籍……”

雪竹顿了顿,道:“我爹是建州人。”

宋元征看了雪竹许久,方才回道:“早些休息。”

“我同你说过的,你全然不记得了么?”雪竹在他身后低声呢喃道。

新房通往书房的暗道就在房间里,用一扇画屏巧妙地隔开,隔了一个房间的距离,看起来相当的隐蔽。

宋元征走过通道后,雪竹脸上的笑意渐渐凉了下来,方才看到那个宋元征肩膀上的那个疤痕,像是一块刺目的烙印,刻在她的眼睛里。

欧阳竹……建州……

雪竹细细念着这两个词,心底里的伤感一阵阵涌上,呆呆望着宋元征的方向,咬着唇追了出去。

宋元征打了个寒颤,方才半真半假地喝了许多酒,原本想小憩片刻,险些出了大事。他忍不住揉捏着太阳穴,许久之后,才舒适了稍许。

屋外的喧嚣声渐远,宋元征换了一身黑衣,准备让自己消失在黑夜里,可是刚起身,身后的人却拉住了他。

是本应该在新房里的雪竹。

“你打算就这么从新房逃走么?”雪竹低声问道:“去找白天那个姑娘?”

“雪竹。”宋元征眯起眼睛,大红灯笼随风轻轻摇摆,影影绰绰。

雪竹在他身上乍然感受到了一股迫人的寒气,逼得她松开手。

“我只是猜的。原来你当真喜欢那个姑娘……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入得了你的眼睛。雪雨雪鹰他们都劝我,我还是不信,直到今天,你看到那个姑娘时的眼神……”

雪竹苦涩地笑着,转了话题道:“外头有这么多的宾客,你以为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里么?就算这黑夜里,又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心里比我还清楚。这一年,你过得如此小心翼翼,今天你却想豁出去么,让你所有的努力,都毁于一旦么?”

宋元征面色越发沉重,死死地盯着雪竹。像是一股无形的较量,两人谁也不让步,就这么僵持着。

“你从前从不与我这样说话。”宋元征面不改色,喉咙口却发紧。

“你如今是左相。”雪竹目不转睛地望着宋元征,不肯放过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可是她却找不到任何的破绽。

片刻后,她轻轻叹息,道:“这一年多以来,我一直都在山上养伤,直到半年前,我才慢慢恢复了记忆。虽然我不在京里,朝中的事情我却也有听说。先皇仙逝之前封你为相,命你辅佐小皇帝。当时谁也不解,毅勇侯爷、忠勇侯爷是先皇左膀右臂,怎的先皇单单看中了你。偏你用了两年时间,靠铁血手腕稳住了朝中局势。旁人嫉恨你,你说的对,这大周,想要让你死的不上万也有成千。那日,杀了左相的那些人都是死士,身上半点痕迹也找不出来,可是我知道,必定与太后脱不了干系。”

杀了左相……

杀了左相的那些人……

雪竹话里的意思昭然若揭,甚至只要一个字眼就能捅破那一层薄地几乎透明的窗户纸。

宋元征的冷静淡定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不可胡说!”宋元征低声叱道。

“她原就是毅勇侯府的嫡小姐!”雪竹回道:“我不是傻的!你的存在阻碍了她干政摄政,头一个想杀了你的,就是她!”

雪竹声音高上去,宋元征下意识蹙着眉头,捂着她的嘴把她拉进了房里。

雪竹挣脱开来,骂道:“老虔婆!旁人不知也就算了,这盛世安稳是谁守护的,她心里难道不清楚!宋家满门忠烈守边疆,三辈人征战沙场,剩下子孙几人?用血和泪换来江山稳固,太后却听信谗言,险些治他消极应战的通敌之罪!她是盲了还是瞎了?”

“雪竹!”

“好在你及时赶了回来,才将事情彻查清楚,宋家的兵权却被削了。可是呢,边境来犯,她还不是要巴巴儿地求着宋家守卫边疆!前脚宋元征将军刚走,后脚太后就把老夫人、大夫人和小少爷都请进宫里,说她宫里,要让他们陪在身边说说话!实则……”

“雪竹!”

“不过是软禁了他们罢了!”雪竹只当没听到他的呵斥,头一抬,满脸傲然之气,看宋元征的眼神陡然发生了变化。

“就连这桩婚事,都只是她试探你的工具罢了!对不对!”

顷刻间,宋元征脸色变得苍白,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来。雪竹出现的那一天,他就知道有些事情藏也藏不住了……纵然他掩饰得再好,可他终究不是那个人。

宋濂打了胜战,人家来求和要求和亲,送上来公主,宋元征刚醒来,他们想要冲喜,宋元征说自己有心上人,太后说他抗婚有异心,结果雪竹站了出来,说自己就是心上人。

太后索性赐婚,宋元征怕雪竹会死,就答应下来。新婚当夜,雪竹扒他的衣服。也有一个正字。

“宋老将军临阵挂帅,好不容易打了胜战,可是你却倒了。他们时候要给你冲喜,送来一个异域的公主,却非要嫁给你!我当时只怕是他,又怕是他,所以站了出来说是你的心上人!是,我是逼着你娶了我,但凡你摇摇头,我就已经人头落地!可是你没有……雪峰,我差点就被你骗了。”

宋元征身子一震,“我骗得过其他人,独独骗不过你。既然你都知道,你又何必……”

“正是因为你我在一块多年,所以我了解你的处境。”方才扒他衣服、无所忌惮的雪竹此刻微微昂着头,脸上没有半滴泪,可是眼里却是深深的绝望。

雪竹伸手想要抚摸他的脸,堪堪又收了回来,“从来没见过你的脸,不曾想,竟这么像。”

她有一刹那的失神,昏黄的光线下,两人静默而立,最终,仍旧是她败下阵来,她偏开头,带了一丝决绝道:“你的生活原本就是刀光剑影,从未安宁,如今更是荆棘丛生。一旦行差踏错,就会坠入万丈深渊。你可知道?”

“再清楚不过。”宋元征回道,“所以,我不愿再让你淌这浑水。”

“你不问问我,又怎知我不愿意!”雪竹咬着牙,眼眶里的泪几欲落下,却被她生生忍住,“他死了!就死在我跟前!”

“他不会想让你……”宋元征急急道。

“我恨不能死在那山上。可是老天爷既让我醒来,自有他的道理。”雪竹道,“我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可是女子身份却能给我带来很多便宜,只要我能以妻子的名义留在你身边,许多难事便可迎刃而解——想想留在宫里的老夫人,她如今是我的婆婆,谁也阻止不了一个媳妇儿去尽孝!”

宋元征沉默了,雪竹的每一个字都敲击在他的心上,尤其是她的最后一句话。

雪竹满意地看着宋元征那片刻的挣扎,说服道:“我不愿看你一个人在这危险之地,你与我纵然没有男女私情,却有同袍之意,你想千方百计想要守护的东西,也正是我日夜想要保护的东西。地府门前走一遭,我好不容易才爬回来站在这里,我想陪着你,让这江山稳固,让这盛世太平,这样,将来我看到他,才能问心无愧!”

外头又是一阵狂风呼啸而过,鬼哭狼嚎一般尖厉。雪竹肃然地站着,宋元征背过身去,站在窗户边上,素来坚毅的脸在阴影下显出几分颓唐。

“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你的表现无懈可击。”雪竹低声回着,声音里却有几分颤抖,“我告诉过你们四个,我是欧阳雪,我爹是建州人……可是,只有他知道……”

似是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趴在窗前,仰着头天真无邪地对那人说,“我娘是鲜卑人,复姓万俟。从小,我娘只喊我,万俟雪……”

对着同一张脸,说着同样的一番话,可是斯人已去,眼前人不是心上人,眼前月不是当时月。

“只有他知道,我是万俟雪。”认了半晌的眼泪,终于经不住,潸然而下。

“万俟雪……”宋元征背对着雪竹,黄昏灯光下,他的影子暗淡摇晃,清冷静默,“终究是……画虎画皮难画骨。”

“这世界上除了我,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所以让我帮你吧。”雪竹站到他身边,目光灼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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