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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那边烽火台里面的军医?来采药回去治瘟疫的吧?”雪泠霄明知故问道,收起了手里的长鞭。
“你们胡人拿死人的尸体当诱饵,若不是我们中原人尊崇仁孝,以死者为大,好心看护尸体,也不会中了你们胡人的奸计。你们在战场上打不过我们中原的将士,就使用这些下三滥的伎俩,就算打了胜仗,也只是赢在一时,收不住我大中原的民心,迟早还是会被我们的将士赶回边塞。你要杀便杀,我绝不求饶!”缘修挺直腰杆,俯视着雪泠霄的脸,厉声回道。遇见心上的人,他手里握着的匕首好似只是一个摆件。
雪泠霄面露浅笑,扬起一边嘴角,盯着缘修看了半晌,也不说话,缘修忽地被这女子盯得泄了气,又紧张地眨了眨眼。
“谁说我要杀了你?”雪泠霄捡起地上的包袱,将草药重新包好,把包袱塞进了缘修的怀里,自己朝马走了去,敏捷地骑上了马背,对缘修说,“上马吧,我送你回去。”
缘修站在原地看了看雪泠霄,若不是曾经见过她重伤昏迷羸弱的模样,若不是触碰过那个最脆弱的雪泠霄,他是断不敢上这个比男人要勇猛的女人的马背,他犹豫了片刻,思索着在这遍布胡人的草原上如若不选择相信她,他还能相信谁呢?
“为何要帮我?”缘修爬上了雪泠霄的马背,双手垂放在自己身体两旁,坐在她身后,看着她的满肩膀的长辫低声问道。
“其实,我一开始就不同意他们这个做法,胡人是人,中原人也是人,可汗野心勃勃,想做一统山河的霸主,这是男人的抱负,我敬佩这样的男人,可他竟然同意了这个用死人传染瘟疫的计谋,实在是有些不择手段,我晌午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你在草原上采药,可是神情却有些慌张,一直在刻意避开附近的胡人,我一路跟踪你至此地。我送你回去,只是不希望我们的可汗因为一时糊涂而酿成大错。”雪泠霄边骑着马,边回道。
缘修坐在雪泠霄身后,听得这番话,暗叹这女子胸中的大义与仁善,只是她的马越跑越快,缘修只觉得双手无所依附,身子在摇晃,好似稍不留神就能马背上摔下去。
“你就不怕你们的可汗知道后处罚你吗?”缘修担忧地问道,双手扶在了身后的马背上,可还是抓不到能稳固他身体的物什。
“所以我要趁你身份暴露之前赶紧送你回去啊,可汗不会知道的,更何况拓延会帮我。你不必替我忧心。”雪泠霄又策了策马,马速太快,缘修差点失衡从马上摔下去,幸好雪泠霄单手向后拉了他一把。
“谢谢姑娘。”缘修在奔驰的马背上后怕地谢道,觉得自己的状况实在窘迫,竟不如一女子大方威风。
“抱紧我吧,不然你真会从快马上摔到地上,这很危险,轻则重伤,重则丧命。你在怕什么呢?你现在不是‘胡姬’么?如果实在没办法当自己是‘胡姬’,你可以闭上眼睛,将我想象成男人。这样也许你就不会如此不自在了。”雪泠霄猜到了缘修的尴尬,忍着笑,对他说道。
缘修当真就闭上了眼睛,怯怯地抱住了雪泠霄的细腰。如此近距离地接触,缘修再一次嗅到了她的体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这个香味一直萦绕在他的梦里,此时真切地拥住了她,却羞涩得无法呼吸,颠簸的马背上,那一夜的春梦忽然就杀入他的脑海
最是尴尬的是缘修身上那不由自主高昂起头的“自家二弟”此时狠狠戳着雪泠霄的背,雪泠霄虽不曾经历“**之事”,可好歹她真是在男人堆里长大的,男人的那些事,她也听闻了不少,自然懂得青年男子的“情不自禁”,为了赶紧送缘修回去,她也只能假装毫无察觉,省得又让他难堪,万一他跌下了马去,又要多生事端。
终于,前面就是烽火台了,马停了下来,缘修赶紧跳下马,雪泠霄坐在马背上看着站在草地上的缘修,他竟羞红了脸,也不敢再抬头望她一眼。
雪泠霄本想骑马转身就离开,可是她忽然犹豫了一下,低眼看着缘修问道:“小兄弟,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缘,缘哦,不。我叫芳樽,顾芳樽。”缘修吞吞吐吐地回道,忽然灵机一现间,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只是仍旧不敢再抬头看雪泠霄一眼。
“顾芳樽,好,我记住了。他日战场相见,我可不会像今日这样手下留情哦。再会。”雪泠霄看着满脸羞红的顾芳樽认真地说道,随即骑马转身离去。
自那一夜后,缘修不但有了姓名,还立了军功,得到了柳将军的赏识,他在烽火台也算是有了出头之日。
只是如今的顾芳樽也“无师自通”,学会了撒谎,他回到烽火台后,并未告诉柳将军他们,他是获得了草原上赫赫有名的霄夫人相助才有幸带着草药回归。顾芳樽自觉得自己的身手和骑马术都远不及雪泠霄,因此暗下苦功,每日勤练武艺,还跟着柳将军学骑马射箭。
“怎么去一趟草原就忽然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一日傍晚,练习完骑马射箭后,柳将军与顾芳樽坐在夕阳里喝酒闲聊。
“一时兴起,顾,可以意为回味,芳樽意为盛满美酒的酒杯,顾芳樽,即为回味满杯的美酒。不知为何,我自从第一次喝酒后,就爱上了酒的味道。也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顾芳樽叹道。
“酒不醉人人自醉?你有心上人了?”柳将军一下子听出了其中的深意,笑着看着顾芳樽问道。
顾芳樽看了看柳将军的眼睛,摇头叹道:“可惜我们不可能有结果。”说完,他起身牵着马,朝军营走去。
“不可能?你才十七岁,有什么不可能的?!难不成她已经成为别人的娘子了?”柳将军走到顾芳樽身旁饶有兴致地追问道。
顾芳樽只是惆怅地叹气摇头,并未回答。
“不是吧?你该不会真看上了别人家的小娘子了吧?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还好这一口!”柳将军越发觉得有意思,拉住了顾芳樽不依不饶地问道。
顾芳樽无奈地顿住脚步,看着柳将军叹道:“哎,将军莫要再取笑我了,我只是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已婚配。”
“啊?这就有意思了,那我问你,如果她已经婚配呢?你怎么办?能放下她吗?”柳将军继续追问。
顾芳樽昂头看天,眼睛的余光瞥见了烽火台上有兵士在挥军旗,紧接着传来号角声,疑似有敌情,他与柳将军一前一后连忙上马朝烽火台赶去。
“胡蛮子又皮痒了!”柳将军猜到很可能又是那些胡人蛮人来犯,边策马急奔,边大骂道。
“这次让我打头阵!”顾芳樽请求道,策马追上了柳将军。
“你?你是军医,并无必要打头阵。”柳将军委婉地拒绝道,顾芳樽只学习了几个月的搏斗和马上功夫,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实战经验,让他打头阵,无疑是让他去送死,他可是军中唯一的军医。
“所有的新兵都上过头阵了,唯独我一直躲在后面,我不想被人当成贪生怕死之辈。将军就让我打头阵吧!”顾芳樽急切地请求道,他太渴望成长,渴望变成一个驰骋沙场的大英雄,渴望他日真有机会能在战场上与雪泠霄过招,然后将她擒在身下,看她仰望他惧怕他的神情。
“此事再议。”赶到烽火台的时候,柳将军发现情况不对劲,好像并不是胡人来犯,将士被集结在操练场,朝廷的人站在指挥台上等着柳将军接旨,军中气氛异常严肃,柳将军下马朝指挥台奔去,跪地准备着接旨,心里估摸着难道是中原内乱了?!
“是么?那昨夜是谁哭着从噩梦中醒来啊?”师兄缘生转身挑了挑他的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盯着面色苍白的缘修问道。
缘修生得一副清秀的脸,浓眉慈目,想起那纠缠了他多年的噩梦,他心中默念了一段佛经,轻轻蹙着一对温善的浓眉,看了看不远处川流在灌木丛间的山溪,轻声回道:“旧梦而已,多念几遍佛经便能心静。”
“可还是那一个梦境?”师兄缘生提着木桶箭步走到缘修身后,贴着他的后背,在他耳旁问道,顺带着朝他脖子里吹了一口风。
“师兄!你”缘修感觉脖子里有股冷风乱窜,忙跌着转身快步后退,想要避开师兄的戏弄,却不料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惊呼一声,仰面跌进了山径边的灌木丛里。却不料脚下绊倒他的不是山石也不是灌木,而是一只人脚,缘修好巧不巧跌在了那人身上,双手摸了一手的鲜血,真以为自己见鬼了,吓得惊叫着从那人身上爬起。
缘生扶了扶被吓坏的师弟,看了看地上那个满身满脸是血的男子,发现他的嘴动了动,被缘修压了一下,那人眉头一蹙,嘴角又溢出了一股鲜血。
缘生看着地上昏厥过去的男子,对身旁已经吓得闭上了双眼的缘修安慰道:“别怕,他还没死,只是失血过多,你懂医术,快看看他是否有救。”
他们师兄弟虽是身处同一座寺庙,可师从各不同,缘生的师父出家前是位捕快,缘修的师父出家前是位医术精湛的大夫。
缘修睁开眼睛,走到男子身前,弯腰试了试他的鼻息,果然还是活人,看着他胸前的已经被鲜血浸透的黑布衣,缘修紧张地蹲在他身旁,颤抖着手解开男子的衣裳,发现男子胸前裹着一层层纱布,他并未多想,以为只是男子此前自行包扎过伤口。缘生去溪边打水,准备清水给男子清洗伤口。
“啊!是,是位姑娘!”当那男子的胸口裸露在缘修眼前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这“男子”竟有一对形似血馒头的酥胸,他的脸方才还是苍白色的,这会子全红透了。
溪边打水的缘生听见了师弟的惊呼,提着水忙走了过来。缘修闭着眼睛,红着脸用手里的纱布盖在了那位女扮男装的姑娘身上,心里慌乱地念着:“阿弥陀佛,女施主莫怪,小僧并非有意冒犯”
“当真是位姑娘?”缘生将打来的那桶溪水放在了地上,看着他那被“吓坏”的师弟缘修问道。
缘修紧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脑海里全是那一对血迹斑斑的酥胸,还有解开纱布的时候,手指无意间触碰到那对“山峰”的时候所带来的微妙触觉,他并未见过女子的身体,只是在师父撰写的医术上了解过“男女之别”。
“虽然师父曾云,女子如猛虎,可这姑娘已然昏死,就算是只老虎,也是只不能伤人的病老虎,师弟为何这般惊慌”缘生一边用手掬水给姑娘擦脸,一边对身旁的缘修念道。
在冰冷的溪水刺激下,那昏迷的女子忽然醒了过来,此时脸上的血迹被洗尽,缘生终于看清了她俊秀的模样,眉宇间确实有几分男儿的英气,可一双如翦水秋瞳般的眸子,着实清澈通透,温婉动人,缘生竟一时看呆了。
女子看见身旁蹲着两位和尚,一位满脸通红,双眼紧闭,另一位正痴望着自己,她注意到自己胸前的衣裳被解开了,忙给自己系好衣带,从草丛里坐立起,随即从腰间拔出一把弯刀,直指缘生的脖子,冷声逼问:“蠢和尚!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缘生方才从惊艳的梦中醒来,低眼看了看已经刺进自己脖子的弯刀,又望了望女子那布满杀气的双眸,知道自己和师弟恐怕是招惹来祸事,这姑娘绝不是平常人家的女子,女扮男装身受重伤还能拿刀震慑旁人,怕是位江湖上的狠厉角色。
终于,缘修听见了女子的声音,怯怯地睁开了眼,恰恰看见了她那刀刺进师兄脖子里的那一幕,被那女子满是杀气的眼光一扫,他又吓得跌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缘修快跑!”缘生对师弟大喊道,他知道师弟生性怯懦且手无缚鸡之力,并未打算让师弟帮他脱险,只是让他赶紧逃命。
“这位姑娘,我们师兄好心救你,你怎可恩将仇报?”缘修并未起身逃跑,而是顾及师兄的安危,铤而走险对那女子低声责问。
“救我?我醒来却只见自己衣衫不整,这蠢和尚只痴望我,满眼春色,哪里像是一心救人的出家人?分明就是色胆包天的淫贼!”女子的刀刺得更深了一些,缘生只觉脖子一阵吃痛,鲜血从刀尖处涌出。
就在女子分神与缘修对话的刹那,缘生狠力擒住了女子拿刀的那只手,夺过了她手里的弯刀,并一掌打在了胸口,起身便拉起地上的缘修,看着倒地的女子叹道:“可惜了这娇花般的模样,却是一副蛇蝎心肠,小僧只是多看了你一眼,你竟起了杀心,我们师兄弟见你时,以为你是男儿身,见你重伤不醒,怕你伤重不治,才忙给你解衣看伤,并未料到你是女子,难道你未看见方才我师弟一直都是闭着眼睛的?此地是普岩山,我们师兄弟是山上悬清寺里的和尚,姑娘若发现自己的清白有损,大可去庙门前找方丈讨回公道,若我们真有失分寸,甘愿受罚”
可还未等缘生说完话,那女子已经捂着胸口昏厥过去,面色比先前更甚惨白。
缘修弯腰试了试姑娘的鼻息,并未试探到她的气息,以为她已毙命,吓得转身看着缘生怪道:“师兄,你打死她了!”
“怎么可能?我那一掌只用了三分的功力!”缘生愕然。
“阿弥陀佛,这可如何是好?”缘修看着女子的脸,恐慌不已。
缘生镇定了片刻后弯腰便扛起地上的女子,对缘修说道:“记住,她本来就死了,是你我撞见她暴尸荒野,好心埋了她。”
“就这样埋了她,这可是一条人命!”缘修已然慌神,未曾注意被扛在缘生背上的女子的手指动了动。
缘生一路扛着女子来到林子深处,将其放在草地上,捡了一块薄石块,用石块在地上挖坟坑。缘修则跪在女子身旁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念着《地藏经》,祈愿超渡女子的亡灵。
忽然,女子醒来用手拉了拉缘修的衣袖,吓得缘修以为女子还魂诈尸了,战战兢兢地高声继续念着《地藏经》。
“和尚救我”女子睁开了眼睛,拉着缘修的衣袖,轻声求道。
缘修早已被吓丢了魂,只觉得女子诈尸还魂,竟还开口说话了,吓得大叫了起来。缘生听见了背后女子的声音,忙丢了手里的石头走了过来,发现那女子还真活过来了。
缘生心中略带愧疚,忙扶起地上的女子,对吓破了胆的缘修喊道:“别叫了!她真活过来了!”
缘修的额头已渗出冷汗,他怯怯地睁开眼睛看着缘生怀里的女子,看着她灵动的眉眼,对视的那一霎,似乎有阵急流从他心间闪过。
“小女子名雪泠霄,被一窝贼寇追杀,方才死里逃生惊魂未定,误会了两位高僧,伤了你们,实在抱歉求高僧施药救”话未说完,雪泠霄便昏厥了过去,此时忽而变得如此凄婉的女子让缘生和缘修不禁心中顿生怜惜,两人决意要竭力救这女子一命。
悬清寺主持几十年前就立下规定,庙里拒收女子,缘生缘修两人商议后,决定将雪泠霄带到寺庙后那处闲置的禅房里救伤,缘生一路抱着雪泠霄,缘修一路奔至寺庙里取了止血救命的药材便绕开了庙里和尚的视线,带着药材、纱布和一身干净的僧袍偷溜着来到了庙后的禅房。
禅房处地僻静,一般用来招待远道而来的香客。如今乱世,已经两三年不见有贵族香客到访悬清寺,因此这间禅房便闲置了。
缘生烧好热水,缘修红着脸清洗了女子胸口的刀伤,上完药,包扎完毕,给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僧袍。缘生一直站在禅房门外,明明是好意救人,他却担心被外人知道。
夜里,缘生送来了庙里的斋饭后回到了寺庙中,谎称缘修下山采药,可能要在山路上耽搁几日。雪泠霄高烧昏迷,嘴里迷迷糊糊地喊着祖父,缘修不放心将她一人留在禅房,夜深了,他坐在竹椅上睡着了,被雪泠霄的惊叫声吓醒。
缘修借助昏暗的烛火,走到雪泠霄床前,见她额前青丝已湿透,整个身子在颤抖,嘴里不停喊着祖父,缘修拿起巾帕给雪泠霄擦汗,心里暗叹:“高烧惊厥,但愿雪姑娘能熬过今夜。”
忽然,惊厥中的雪泠霄猛地用双手抓住了缘修给她拭汗的那只手,抓得那样狠力,让缘修一时无法挣脱。
“雪姑娘”缘修不知道眼前这位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高烧中的她时而愤怒,时而惊恐,时而哀伤,任凭他怎样念佛经,她也无法平静。她的双手牢牢地抱着他的手
“大胆缘修!”突然,门被推开了,缘修的师父上德大师走了进来,撞见了他们手握手的那一幕,上德大师怒斥了他的徒儿一声。
“师父?!您何时回来的?”缘修慌地站了起来,使劲挣脱开雪泠霄的双手,惊慌地看着上德大师。
原来缘修的师父上德大师已下山云游多日,好巧不巧今日回庙,竟发现缘修不在,他再了解自己的徒弟不过,缘生的谎言瞒得过庙里的其他和尚,却是瞒不过缘修的师父。
“色字头上一把刀,你救人命没错,可怎能与一女子搅手相拥?你”上德大师一边查验着雪泠霄的伤势,一边教训着徒儿。突然,他发现这位女子脖子后有块红色狼头印记,他愕然怒斥,“这女子竟是塞外胡人?!你可知近年来,塞外胡人杀了多少中原无辜百姓?!莫非她就是近日山下各州府衙联合追捕的塞外女杀手?”
“柳将军,中原皇帝昏聩,不值得你效忠,孤听说他听信谗言,误以为您私通了胡人,已经给您定了叛乱谋反的死罪。”拓延亲自来到了俘虏营里劝柳将军。
雪泠霄骑着马在俘虏营里巡视,走到了柳将军身后,撞见了拓延,忙下马行礼,一抬头眼神撞见了一旁的顾芳樽的眼神。顾芳樽忙将自己痴望雪泠霄的眼睛转向了别处,身为男子,以一个俘虏的身份再见自己心中喜欢的姑娘,他觉得很羞耻,比被胡人俘虏还让让他耻辱。
“你过来。”雪泠霄用长鞭指了指顾芳樽,对他冷声说道。
雪泠霄并未认出徐济沧,徐济沧可是一眼就识出她就是他们当年在悬清寺外救活的胡族女子。
“芳樽,是她!”徐济沧有些激动,看着顾芳樽说道。顾芳樽转脸再次望向雪泠霄。
“叫你呢,跟我来。”雪泠霄有些不耐烦,指着顾芳樽冷声重复道。
“别去,听说最近在俘虏营里,胡人看见哪个俘虏不乖顺就拉到外面杀了,她一定是认出了你,想杀了你。”徐济沧低声在顾芳樽耳边提醒道。
“我不信她连俘虏都杀。”顾芳樽从草堆里站了起来,欲应声走过去。
“等等!”徐济沧焦急地站起,阻止道,他担心顾芳樽会被雪泠霄杀掉。
“嗯?”雪泠霄诧异地看着这个胆大的俘虏,只觉得与他似曾相识。
“我们是俘虏,但不是任凭宰割的鱼肉!你们这两天已经杀了好几个手无寸铁的俘虏,这难道就是你们胡人的能耐吗?只会滥杀手无寸铁的俘虏?!”徐济沧将顾芳樽拉到身后,怒视着雪泠霄问道,转而又看向了一旁还在游说柳将军的拓延。
“找死吗?!”拓延身旁的守卫拔出大刀对徐济沧吼道。
拓延对守卫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转而双手背在身后,悠悠地走到了徐济沧跟前,静静地看了看他,温声说:“孤就不吹捧孤的将士在战场上的本领,这些你们都见识过了。确实现在俘虏营里存在一些现象,这不是孤的本意。要不这样吧,孤在俘虏营里设立一个决斗场,公平决斗。决斗场上博生死。你们觉得这样可好?”
“好!”柳将军忽然站了起来,高声附和道。
拓延转身看着柳将军,浅笑道:“此提议能得到柳将军的支持是孤的荣幸。”
“如果俘虏在决斗场上赢了,拓延就必须给他自由。”柳将军看着拓延要求道。
“自由?要想获得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要自由可以,不过最终决斗场上的第一名才能有自由,他必须杀光所有的挑战者。我们胡人的奴隶还有你们中原人,都可以自愿选择走进决斗场。谁能活到最后,谁就能获得自由。”拓延扫视了一眼四周的俘虏,对柳将军回道。
拓延此话一出,原本一些跃跃欲试的俘虏此时又悄悄后退了一步。
此时,徐济沧走上前一步对拓延说:“所以今后你们胡人不能随便带走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俘虏,如果真想杀了我们当中的人,就选择进决斗场一对一公平决斗。”
拓延的目光再次转移到徐济沧身上,这么多的俘虏,唯独他不怕死,还算有点胆识,他看着徐济沧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拓延,我叫徐济沧。”徐济沧不卑不亢地回道。
“霄夫人,你刚才是在叫他么?”拓延看了看徐济沧身后的顾芳樽,转而望向雪泠霄。
雪泠霄牵着自己的马走到拓延身旁,回道:“我的马奴家中的孩子生病了,我放他回去了,想让这位中原俘虏做我的马奴。”
“哦?霄夫人敢用俘虏做自己的马奴,就不怕他心存不轨害了你么?”拓延轻笑着问道,他本就生性多疑,心里又对雪泠霄一直留存着一份特殊的情感,此时不免显得有些多管闲事。
雪泠霄一把将徐济沧身后的顾芳樽拽到身前,盯着顾芳樽的脸,对身旁的拓延回道:“拓延这是取笑我了,这位小兄弟连抬眼看我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敢害我呢?我单手对付他,都绰绰有余。”
顾芳樽低眼看了看雪泠霄,觉得这女子是有意当众如此羞辱他,他捏了捏拳头而雪泠霄越看眼前的顾芳樽越是觉得似曾相识。
“芳樽,还不还手?竟让一个女人这般摆弄你,你的功夫都是我教的,别给我丢人!”柳将军看出了雪泠霄眼中对顾芳樽隐含的情丝,只是他不敢确认自己的猜测,想要用激将法试试,看看他们能不能打起来,看看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
顾芳樽一股牛劲直冲而上,猛地就将雪泠霄推出几丈远,雪泠霄先是一惊,未曾料到顾芳樽真会出手,后又迅速反击,一出手就将顾芳樽摔在了地上,又恐摔痛了他,离地时收了收掌力。
这一幕被拓延、柳将军以及徐济沧看在眼里,都感觉出这两人的关系有些微妙。
“芳樽,拿出我教你的摔跤本领来!”柳将军朝地上的顾芳樽叫道,他看了看拓延的眼色,愈发觉得有热闹可看了。
顾芳樽爬起来就又迎上去,与雪泠霄赤手空拳地打了起来,徐济沧从未见顾芳樽如此勇猛过,哪怕是在生死悬于一线之间的战场上,顾芳樽也不曾这样豁出去过
几个回合后,雪泠霄被顾芳樽打飞了出去,眼看着雪泠霄要跌倒在身后拴马的木桩上,顾芳樽又急急奔向她,将她拉入了怀里,结结实实地满抱在怀中,雪泠霄听得了他猛烈的心跳声,抬脸望见了他眼底无处隐藏的紧张和爱怜。
“哈哈哈,霄夫人竟然打不过一个俘虏!”旁边有胡人的将士发出了嘲笑声。
雪泠霄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失面子,她看了看拓延眼底的怒色,猛地推开了顾芳樽,一招便将他打倒在地,坐在他身上,狠狠地朝他胸口砸了一拳,顾芳樽只觉胸口一阵吃痛,却不愿再还手,而是眼中擎泪,哀伤地望着雪泠霄,他忽然很难过,因为他终于明白自己有多么舍不得伤着她,他也看得出来,她不忍心打他,越是这般,他越是心中猛增苦痛,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俘虏,迟早要被杀掉。
顾芳樽就那样躺在地上,让雪泠霄连砸了三拳,雪泠霄想要停下来,可旁边的那些胡人将士不停地在呐喊:“打死他,打死他!”
“还手啊!”徐济沧焦急地朝地上的顾芳樽大喊。
“你还想打头阵,你连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都打不过!”柳将军终于猜到了顾芳樽心中的那个女子是谁,可他并不想就此打住,而是想让他们继续打下去,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拓延眼中的妒意。
然而,这次的激将法不管用了,顾芳樽不打算还手了。雪泠霄的拳头也在众人的怂恿叫嚣中无法停下来!
“缘修!”顾芳樽被打得吐了口血,徐济沧急得叫出了他做和尚的时候用的法号。
雪泠霄听见“缘修”二字,抬头望了望徐济沧,再又仔细看了看地上的顾芳樽,忽然记起了曾经在悬清寺外救她的那两个和尚,其中有一个好像就是叫缘修,再看模样,还真是他们
“和尚!”雪泠霄愕然看着地上被她打得口吐鲜血的顾芳樽低声喊道。
顾芳樽并不希望雪泠霄记起他的救命之恩,他使劲坐了起来,猛力将浑身已经散了力气的雪泠霄反按在地上,看着她说道:“你认错人了!”
拓延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看出来了,雪泠霄对顾芳樽一再退让,要知道平日里,她三拳就能砸死一个猛汉。拓延不能容忍雪泠霄竟对一个俘虏如此手下留情。
拓延走上前,将坐在雪泠霄身上的顾芳樽推搡到了一边,亲自拉起了地上的雪泠霄,冷声对他们下令道:“别打了!三日后,你们俩直接在决斗场一决生死!”
当顾芳樽日夜兼程赶至北漠草原时,已临近拓延的大婚,草原上一片喜庆祥和,丝毫未受到中原战乱的影响。顾芳樽贴了满脸络腮胡,佯装成贩卖丝绸的老汉,顺利地过关进入了草原
直到深夜,顾芳樽费尽心思才靠近雪泠霄的翰儿朵,草原上大雪纷飞,可是翰儿朵外有胡人将士日夜看守,顾芳樽只能躲在暗处等待时机。终于到了将士换岗,两队人交接时在篝火旁寒暄了几句,顾芳樽乘机溜了进去。
然雪泠霄正一身红嫁衣静坐于榻上,见一满脸络腮胡的老汉闯了进来,拔出弯刀便刺了过去。
在战场中成长起来的顾芳樽如今身手早已不同往日,他轻轻松松躲过了雪泠霄的弯刀,一把将她擒在怀里,猛地撕下自己脸上的络腮胡,压低声音说:“跟我走。”
雪泠霄愕然看着顾芳樽,如今草原上戒备森严,她这几日来数次想逃出草原,都在半路上被人抓了回来,可顾芳樽却毫发无损地混进了她的翰儿朵!她顿觉不妙,慌忙对顾芳樽说:“快走!你中计了!”
突然,一队胡人将士举刀涌入雪泠霄的翰儿朵!顾芳樽方才明白自己当真是中计了,雪泠霄反应敏捷,知道顾芳樽身上定无兵器,她拿着弯刀杀了带头冲过来的那位胡人将士,夺了他的刀,将刀扔给了正赤手空拳与敌人搏斗的顾芳樽。
可是就算他们二人再齐心再勇猛机智,皆是徒劳,朝茵早在远处等着看好戏,她高呼有刺客,胡人将士已将雪泠霄的翰儿朵重重包围。为了重新获得拓延的垂怜,朝茵早已将雪泠霄的风流秘事打探得一清二楚,此次就是她一手谋划,假意凑合雪泠霄与拓延,又将他们要大婚的喜讯散播出去,引来痴汉情深的北盟大将军顾芳樽抢亲,再将他生擒,献与拓延,一来让拓延看清顾芳樽与雪泠霄的私情,二来用北盟大将军的人头换取拓延对她的信任。
很快,拓延被惊动,匆匆赶来,亲眼目睹雪泠霄拿着刀与顾芳樽肩并肩对抗他的将士,而朝茵则站在一旁深藏心机,作出一副愕然惊慌的模样。
拓延满眼怒火,他深知雪泠霄这样一闹,日后她很难在草原上受到百姓的拥戴,他取了弓箭,拉弓上箭,将箭矢对着顾芳樽
原本凭拓延精湛的箭术,他本可以轻松地一剑射死正在忙于杀敌的顾芳樽,可是他犹豫片刻后,故意偏了偏手中的弓箭,收了三分力度,一剑射在了顾芳樽左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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