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对于沈长笙这样清冷骄傲的人来说。
见沈霏虞目光中流露出的心疼，沈长笙心头不由一暖，脸上的笑意也温柔了几分，道：“没有人逼着我，是我自愿的。”
“我不信！不行，你不能娶她。”沈可人那样骄纵的性子，沈霏虞实在很难想象沈长笙娶了她之后会是怎样的情景。
而且沈长笙可是相府长子呀。
想到这，沈霏虞忙道：“哥哥怎么能娶妹妹，你可以不同意的。”
“我本来就是相府收养的义子，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如果我娶了可人，在这外人看来，也是值得称颂的一件事。还有，霏虞，我是真的心甘情愿娶可人为妻的。她就是从小被人惯坏了，脾气不是很好，但本性还是良善的。”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秦大哥，希望你幸福。”沈霏虞努力扬起一个笑脸看向沈长笙道。
沈长笙也跟着扬起一抹笑意，轻声道：“上次的事，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都过去了，何必再提呢，我都已经不记得了。”沈霏虞耸耸肩，轻松笑道。
“谢谢。”沈长笙目光温柔地看着沈霏虞，缠绵的情意仍然在他眼中翻滚着，明知这样不妥当，可是那份情意却偏生压制不下去。这大概是最后一次，可以如此看着她的眼睛，可以流淌自己的情意了吧。
他，真是贪恋如今这样的时刻呀！
但，却也知道这样的情意，不是他该贪恋的。
狠心地收回目光，语气淡然地道：“宫里前段时间闹过刺客，我要去巡逻了。”
“嗯。”沈霏虞轻声应着。
沈长笙转身的那刻，只觉得心荒凉如漠，低着头将情绪藏在心中，低声道：“霏虞，你一定幸福。如此，才不枉费了我的一番成全。”
声音很低，也不知沈霏虞到底有没有听到。
沈长笙迈着长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转角，消失。
往常，几乎都是沈长笙望着沈霏虞离开。
今天，沈霏虞总算是目送着沈长笙离开一回了。
只是，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想着他此刻脸上清冷的笑，沈霏虞竟然觉得自己的心不可抑制地疼。
沈霏虞苦苦地笑道，秦大哥，要幸福的那个人不止是我，你也要。
这一刻，沈霏虞想着若是沈长笙当真对春菊有意，那么自己得空便将春菊送过去，即便是无名无份，能够在他身边服侍着，想必春菊也是愿意的。而她，也总算是能够多多少少放宽下心。
有了这样的想法，沈霏虞便开始对春菊要求越发苛刻起来。
心里总想着，等把春菊送过去时，务必让沈长笙觉得贴心周到。
沈长笙与沈可人的婚期定在八月二十号。
消息一传出，果然如沈长笙所说的那样，传遍京城，家家户户引以为美谈。
相府义子与千金喜结同理，亲上加亲。
人人都道沈长笙是个有福气的人，能够得到丞相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收养，还能娶得丞相的掌上明珠。却不知道这无上的荣耀，也不是谁都欢喜的。
沈长笙的笑容，越发少而清冷下去。
沈可人却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即将出嫁的喜悦。
“哥哥，我穿这身衣裳美吗？”
沈可人提着裙摆，在沈长笙跟前踮脚旋转一圈，笑着问道。
沈长笙轻扫了眼，点了点头，笑意惨淡道：“可人人长得好，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的。”
沈可人见沈长笙回答得勉强，却也不为难地再问第二遍，而是依然神采飞扬地将身上的衣裳脱下，递给一旁的丫鬟道：“既然哥哥说好看，那么这套衣服就留下。”
“那剩下的这几套呢？”
小丫鬟伸手指了指桌上堆放的衣裳。
沈可人的眼神有浅淡的哀伤，摇头道：“花开得再好没人看，又有什么意思。除了刚才那套，其它的，都拿下去吧。还有，你们也都退下吧。”
“是。”
众丫鬟领命，一起退了出去。
沈可人走到沈长笙跟前坐下。
沈长笙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连眼都没有抬半分，只是自顾自地喝着茶。
沈可人端起茶，也喝了一口，抬头见沈长笙明明就坐在自己身旁，却仿佛与自己之间隔了一条大江般遥远，心里头不由来气，将茶盏狠狠地摔在地上。
清脆的碎瓷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沈可人起身，站在沈长笙跟前，厉声问道：“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你才高兴！”
“我高兴与否并不重要，只要妹妹你高兴便好。”
沈长笙终于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沈可人道。
可他这一句话，无疑是让沈可人更加生气，沈可人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努力控制住自己恨不得将房屋顶都给掀了的冲动，恨声道：“我很快就要是你的妻子了，以后风雨也罢，都是我陪着你一起过，而不是别人。可你如今却对我这般冷淡，如此光景，往后的日子却还那么长，你让我怎么过？”
“如今的这一切，不都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怎么如今夙愿得偿，你也不觉得快乐？”沈长笙向来是个老成持重的人，然这番话里，却也还是情不自禁地透着讽刺。
沈可人气得面色涨红，雪白的贝齿死命咬住红唇，直留下几个深深的牙印，忽而又笑道：“哥哥，你是看着我从小长大的，我的性格你比谁都清楚。你是不是想着激怒我，然后让我主动反悔这桩婚事，还你自由啊？”
沈长笙不吭声。
沈可人兀自笑道：“不过，哥哥如果你当真是这样想的话，那么我就劝劝你最好将这份心思收起，因为我沈可人向来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既然已经放话说了非你不嫁，那么这一辈子，就都是要跟着你的。”
“累了吧，来喝口茶吧。”
沈长笙仿佛根本就没有听见沈可人方才说了什么话似的，递过一盏新茶给沈可人。
沈可人也不知自己是从哪来的忍耐力，居然接过茶盏，仰头一口喝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