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惟寅的敬业和严厉让葛覃竖起大拇指。
小红果必须要有惧怕的人,在家里她就是那个让小红果心有敬畏的人,在外面就是佟先生。
佟惟寅两天的教席生涯,让葛覃在考虑她是不是做错决定了,不应该让佟惟寅管什么生意,应该让这位人品和学识都高人一等的先生专心致志的教导小红果,只做教席,不做生意。
想了一会儿,葛覃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再为两个孩子找个教席容易,只要出得起束修,就不怕找不到好的先生。
但是,想找一个能与她经营理念合拍,又能独立管理好企业的人,可真是不好找,好不容易遇上个佟惟寅,绝对不能大材小用了。葛覃还是决定在肃慎这一个多月两个孩子的课业由佟惟寅来教导,等南下回到葛国,或者去燕城,再另寻教席先生。
葛覃洗漱完毕,直了直腰,昨夜劳动过度,腰有点酸。心里暗骂格博克勒甄比是一头蛮牛。都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可是她这块地再被耕下去,就得变成盐咸地。
葛覃先到了昨天现收拾出来做临时教室的小跨院去监督了一下大红果和小红果的听课状态。扒着窗缝儿看了一会就忍不住发笑,小红果的克星来了,这位落弟举子佟秀才,真是太好玩儿了,完全超乎了葛覃的想像。
小红果上课打瞌睡还跟先生顶嘴。
佟先生叫人把小红果的冲天髻给绑起来吊在了房梁上。小红果只要一打瞌睡就会被头顶的绳索拉得头皮疼,小红果眼泪汪汪的却没有一点办法。
葛覃从窗缝儿边上离开,掩嘴偷笑。这就是传说中的头悬梁锥刺股么?佟先生用头悬梁这招制服小红果她还可以接受,要是再用上锥刺股这招,葛覃扪心自问,她还真接受不了。
葛覃回到自己院子里,正换了身男装,准备去为要筹建的医馆选址。外面有大丫头报说:“王妃娘娘,谷鲁公子求见娘娘。”
葛覃一怔,她差不多都快把谷鲁给忘了。谷鲁被她带回医馆来时一直昏睡着,她因为事情太多,就把谷鲁安排在前院医馆的单间里,叫佟掌柜的给找了治疗外伤有专长的大夫继续给谷鲁治疗。然后,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就把这人给忘了。
葛覃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年纪轻轻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差呢?把一个大活人撂在医院单间里给忘了个一干二净的。人家谷鲁是为格博克勒甄比押运兵器时受的伤,那是工伤,不给赔偿就算了,还给人家扔在一边不理了,这个有点说不过去了。葛覃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哦,他伤势好了吗?快,请他到小花厅里坐着,我这就过去。”
葛覃也没再换回女装,就穿了男装去了小花厅。
谷鲁看到男装的葛覃进屋,先是没认出来,一怔过后,才行礼:“哦,娘娘这身装扮,嗯,还真是不太好认。”
葛覃道:“怎么?不像我了吗?”
谷鲁哪里敢仔细打量她,只是说:“嗯,有点。我来求见葛姑娘,是有件事情想跟葛姑娘说。可是,可是——”
谷鲁显得很是为难,吞吞吐吐的。称呼又从娘娘变到了葛姑娘。葛覃就知道这事儿是真的让他为了难。谷鲁称呼她为葛姑娘,还是在秃答部一起抵抗天花瘟疫的时候,秃答部对葛覃的称呼。这点变化很微妙,但给葛覃的感觉不大好。
葛覃看着他,道:“你找我来说的事,是不是觉得跟格博克勒甄比不好开口?”
谷鲁愕然,这位年轻的王妃娘娘实在是太敏锐了,的确,他要说的事本应该跟王爷讲,可是,一想到王爷那张冰山脸,他就害怕,私下里给自己壮了好几次胆儿,最后还是决定先找葛覃,把事情经过讲出来。
谷鲁把牙一咬,抬起他那线条刚毅的脸,道:“这次兵器被劫,是和卓走漏的风声。是白国国君雅布做的。和卓偷了我的押送路线图和押运计划。我们损失了上百号兄弟,各种兵刃共计两万三千余件。这次是最大一宗数量的押运,就因为和卓的缘故,全都没有了。我,我,我实在没有脸面来见王爷和王妃娘娘。”
葛覃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恋爱脑的和卓真是要了亲命了,连她亲哥哥都坑。要是那个雅布有多爱她,她为他付出也算为了爱值得,可是雅布对她简直是没有半点爱意,和卓这是何苦呢?
这次坑的最厉害,差一点把她自己亲哥哥的小命儿都给葬送掉了。葛覃简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怪不得谷鲁不敢跟格博克勒甄比说,就连她都要忍不住暴跳如雷了。这个和卓已经到了为爱疯狂的地步了。在葛覃看来,和卓已经是个纯纯的精神病了,无药可救了。秃答老族长要是知道了,自己的女儿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差点害死儿子,不知道老族长能不能一下子就被气死过去。
葛覃能对谷鲁说什么呢?埋怨他不该接收投奔他而来的亲妹妹?这个好像葛覃自己都做不到。葛覃脑仁生疼。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格博克勒甄比提起这事儿了。她敢打包票,格博克勒甄比一定会发火的。
葛覃感觉口干舌燥的,和卓不像个样子,可是她对老族长和谷鲁的感情还是挺深的,这爷俩个都是好人。谷鲁打从跟她从秃答出来,一路上极为维护她和格博克勒甄比,一直都是格博克勒甄比的左膀右臂。
葛覃坚信,以谷鲁的憨厚性格,就算和卓坑他坑成这样子,差点送命,格博克勒甄比要是想杀和卓,谷鲁都会挺身而出往死里护着和卓的。难道连谷鲁一起杀了?格博克勒甄比肯定干不出来迁怒谷鲁的事儿来,葛覃更不能看着谷鲁因为和卓而受到惩罚。
葛覃长叹了一声,半天没说话。
她知道谷鲁九死一生也很辛苦,一直以来都是死心踏地的为她们夫妻俩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