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如金光般倾泻而下,洒落在正怡然自得地轻晃着摇椅,身着雪白纱裙的女人身上,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微风拂过,轻轻扬起她乌黑的长发,姣好的面容zhan露无遗。
她,近乎痴迷地凝视着手里的相框,细长的纤指温柔怜惜地抚摸着相中人:那是大学时期的自己,年轻貌美,傲慢清高,在校内,被封为女神,追求她的人,从教学楼排到校门外都唯恐不及。
红润的樱唇微微扬起,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满满的,全是幸福的味道。
悄然地,在她身后,一个五官俊俏,却与她不太相似的男孩,小心翼翼地踱步到美丽的女人身旁,轻声中夹带着惶恐,唤了一声,“妈妈”
女人似乎没听到,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轻轻哼唱着她的催眠曲。男孩吞了一大口口水,怯怯地向前迈一步,来到她的跟前蹲下,小手轻轻地搁在母亲的膝上,堆起讨好的笑容,再次呼唤了声,“妈妈,我……”他骤地噤声,蓦然惊恐地看到母亲倏地抬起头来,那张原是美丽安详的脸容,在看到他的刹那,立马转化为凄厉怨鬼,仇恨的双眸愤恨地瞪住他,她咬牙切齿地,且歇斯底里,“谁叫你出现在我面前的,给我滚,滚!”
男孩不自然的笑脸立马变得惊恐与不知所措,“妈妈,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啊,为什么你都不喜欢我?”
做错了什么?往事忽然如影片般在她脑海里快速重播,女人更是发了疯般尖叫。
青春美丽的她一直是骄傲地,清高地,对于某些“小三”的身份,她向来是嘲讽地撇唇,一脸的厌恶,直到遇到了那个男人,明知他已娶妻,可她仍深深地爱上了他,爱得不可自拔。
在她得知自己怀了他的孩子,欣喜若狂地想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他要当爸爸了,原以为他会激动得跳起来,可没想到他的表情却立即沉黯了下来,变得阴鸷,手中的片子也握的皱成了一团,一会终于从牙缝挤出一句话,“这孩子不能要,打掉他!”
她的目光突然涣散,一双瞳孔陡然失去了焦距,倒退了几步,眼中盛满了泪,“为什么不能要?他是我们的孩子啊,你怎么忍心杀死他”
男人默默地站在一旁,狠心说:“那女人是不会让你给我生下任何子嗣的,你听话,打掉孩子,咱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你若执意生下来,我就永远在你眼前消失。”
女人抱着头,似乎听不到他说的话,浑身发冷,突然觉得自己好傻,好可怜,这就是自己爱的男人,但她不会轻易放弃的,这是他与她的孩子,他们结晶,她一定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然后把他绑在自己的身边。
几天后,在大街上,女人被一群彪悍妇女按倒在地上,bā光衣服,扔到远处,她光裸着全身,全身卷缩着,嚎啕大哭,想护住si处,却被妇女抓着她的头发,一边狠甩她N巴掌,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骑在她身上,强行拍照。
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被凌辱,这叫自尊心极强的她,如何能承受得了。
整个画面惨不忍堵,尽管做得再不对,也不能这样,当街凌辱,起初,还有人上前劝说,都被反骂回去。
有人在伸出援手,但在得知她是“小三”身份时,立马停手旁观,用冷冷地眼神在谴责她罪有应得,曾几何时,她受到过如此般地羞辱,当场就想一死百了。
她知道,这出戏源自于他正妻的安排,就在她受尽侮辱,渴求心灵上的安慰,他却无情地提出了分手,把她对他沉迷的爱恋狠狠地踩在了地上。
她恨,恨这个与那个男人相似的孩子,每次看到他的脸,她心中的恨就不打一处来,让她失去了理性,她觉得她就是个疯子,不过现在的她,真的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女人。
“打从你一出生就是个错误,你本来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女人激动得眼眶发红,手握拳头,狠狠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与其说他是她的儿子,不如说是她丑陋过去的一道无法磨灭的伤疤,而他,每次都能生生地撕开她心里最深的那股痛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还是我的妈妈吗?”
“我不要做你的妈妈,我不想看到你,所以,给我滚,滚!”女人如疯子般推开男孩,可男孩仍不屈不挠,跪着爬到女人膝下,乞求母亲的疼爱
女人发疯般狠抽打着男孩柔弱的躯体,下一秒,一巴掌响起,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扫了男孩一个耳光,男孩被打倒在冰冷的大理石上,右脸颊从耳垂到下巴即刻鲜血直流,女人的尖锐指甲还带有丝血。
见状,女人不但没有愧疚,没有心疼,反而如鬼哭般的凄厉狂笑,似乎在笑他罪有应得,男孩没有哭也没有叫,脸上分不清是什么表情,眼神空洞,任由鲜红的血液滴落地板,甚至已感受不到痛楚,绝望占据了他的心。
他不明白妈妈明明生下了他,却不想要他,总是想要夺取他的性命,也许,他本不该活在这世上,自己只是一个虚幻的存在,没人会注意到他,别人不会找他说话,他也绝对不会主动去找说话的人,他就像个死人,根本不存在在这个世上,就算他哪一天死在了路人,别人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应,更没有人愿意为他留下一滴眼泪。
男孩动作缓慢地爬起,失了心,逃离了令他窒息的房子,漫无目的地走着。
男孩相当地瘦,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他就像个行尸走肉,没有心,没有灵魂,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存在这个世上。
终于,又累又饿到已经走不动了,他蜷起身子,在一处竹篱笆外席地而坐,他的右脸从耳垂到下巴的红色伤痕,那是被母亲尖锐的指甲割到的,血滴虽已凝固,却掩盖不住那狰狞的面目。
可是,穿着粉红长裙的漂亮小女孩却一点也不害怕他的伤口,带着浅浅的小梨涡,凑到他面前,甜甜地笑着......
乔振宇猛地从梦中醒来,骨碌爬起,看到左手边人儿还在,不安的情绪总算是散了去。
从美国飞往台北的飞机头等舱里,坐着一对年轻的俊男靓女。
女人靠在椅背上浅眠,额前的几缕秀发轻轻散开,秀气的瓜子脸,白皙娇嫩的肌肤,眉头微微蹙起,眉宇间似有一抹淡淡的忧愁。
男人温暖的大手完全包裹住她的手,肌肤贴合间,传递着某种温情,想带给她无限的安全感。
三年了,他带着她到美国医治,可到头来,病情并没有好转。
无奈的她只能学会了唇语,如今的她,封闭的不仅仅是听力,还有‘张小钱’那颗活力四射的心。
到了这个地步,还以为‘狗腿’的方式能为自己报仇,那就太愚蠢了,戴凯妮不能再等待,必须主动出击,从乔振宇救她的那刻起,她就决定对外公布,她戴凯妮的身份,往后不会再有张小钱的存在,所以这些年,她与过去的一切人物事彻底断了联系。
人都是脆弱的,所以筑起了高高的壁垒,紧锁心房,以此来保护自己。
她并没有问乔振宇,为什么那个晚上,他会出现在那里并救了她;她更没有向他说明自己的事情,就连恢复原名戴凯妮,他都没有表示疑惑为什么,而是直接问,他能否喊她妮妮。
那一声呼唤,很空灵,像是来自遥远的远方,微微刺痛着她的心,惹得她红了眼眶,半天才点了点头。
于她来说,不过是利用乔振宇来展开自己的复仇计划,她没必要跟他说明太多的事情。
女子缓缓睁开惺忪的眼睛,黑色的眼眸清澈明亮。
男人发现她醒了,凑到她的面前,满是疼爱地笑着说:“继续睡会,到了我再叫你。”
“嗯。”女子佯装迷糊地再次梦游周公,可内心却异常的澎湃。
十三年了……这次,她总算回来了……
妈妈,你再等一等,妮妮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下了飞机,乔家早已派车来接。
司机是一个陌生男子,沉默寡言,他叫了声“少爷”,就接过乔振宇手里所有的行李在前领路。
乔振宇环着她的腰,打开了后车门。
窗外,她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目光冷沉。
风轻轻扬她披在肩上的乌黑如瀑布般的头发。
很快,很快……她就可以结束完这一切。
人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或许有一天里,这些人中也包括她自己……
可即使如此,她也不要停下来。
忽觉手上有股温暖,来自身边的男人。
她人生里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他,童话般的王子,她的救命稻草……
车子驶进乔家大宅。
她下了车,仰望着乔家并不陌生的造型奇特,气势宏伟的房子,又看了看宽敞的几乎可以踢足球的前院,以及随处可见的,穿着黑西装戴墨镜的保安。
乔振宇对她微微一笑,“好了,别站在这里,你也累了,进去休会。以后你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然后拉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戴凯妮轻易地读懂了他的唇语。
乔振宇,除了他光鲜的外表,她对他了解很少,只听说,他是个私生子,母亲过世后,摇身一变成了“有钱人家的少爷”。
尽管他以前在乔本家没有得到过任何温暖,但如今,他已经强悍到再没有人有能力羞辱他,乔家上下,更没有谁敢说他一句“来白吃饭的”,结果,他却被她这个女人的一个“算计”击得溃不成军。
老实讲,真不知是该说她幸运呢,还是手段高明……轻易就得到这么一个强大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