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的时候,天还没亮。“轰隆隆”
的雷声就打破了黎明前的宁静。一道
道闪电撕破天空穿进屋内,照到睡在
炕尾潘美凤的脸上。她睁着朦胧惺忪
的睡眼无奈地、叹息地摇摇头,复又
闭上,翻个身睡去。不大一会“哗啦
啦”的雨声打得玻璃“乒乓”作响。
炕头传来了武永的谩骂声:
“妈的,什么鬼天气,又窝到这了”
潘美凤听着武永来回地翻身,最后坐
起来,一根接一根地吸着烟。潘美凤
不觉好笑,心里想着:
“他是想杨金莲了吧?让你不和我离
婚,活该。”
这雨直到中午才停,武永看看外面平
地起的水坑,对潘美凤说:
“这雨下得,石头山的路恐怕好几天
都不能行走。我去场部了,过俩天再
回来。”
潘美凤看武永又要走,提醒他道:
“想盖棚圈就该回的时候回来,该剪
毛了,别拖拖拉拉。你要不闲烦那我
就给你打电话。”
三天后的早晨,潘美凤拨通了杨金莲
家的电话,武永在那边不耐烦地问:
“喂,能拉了吗?你就喊我。”
“不去拉怎么知道?你还盖不盖了?
不盖别耗着我留在这里。再这样下
去别怪我到你那砸茶几。”潘美凤说
完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她又自言自语:
“不能拉也不能总成全你俩天天,学你心肠坏点。”
一个小时后武永回来了,一进屋对潘
美凤说:
“这个电话还真方便你了,怎么又想
砸茶几了?还是耳光没吃够?”
“怎么还想打耳光?再打把你俩狗窝
全砸了。”潘美凤想起武永的耳光,
想起武永的狠,心情开始不顺。
“走吧拉石头去,别砸了,多拿些水。
”武永说着走了出去。这回他倒是没
生气。
武永和潘美凤各自开着车向石头山出
发,一路上不时有积水沟,这时候就
要全神贯注地开车,让车轱辘正好压
在水沟边的那个车辙上。尽管他们已
经在高度集中精神,可好几次都差点
掉水沟里。潘美凤暗说:
“鬼地方,这道也只有四轮车能走。”
来到石头山下,他们摘下一个拖斗,
只开着一个车头上去探路。到了第一
个十八弯,车头被陷住了,半个车轱
辘都掉进了泥窝,俩个人开始拿着铁
锹往出挖车。武永这下又埋怨连篇:
“让你着急拉,陷车了吧!得瑟。”
“我得瑟,你睁着俩眼看着那么深的
泥坑往里开?车头就不陷了吗?”潘
美凤看武永把车开进泥窝本来就生气
,听到埋怨就更生气,说话也没好语
气。
“你着急给我打电话干啥?白跑一趟,
呆着不好吗?”武永把脸子拉得仍就
像是长白山。恼哼哼的像是在面对仇
人。
“不能拉就剪羊毛,我干嘛老是成全
你俩亲亲密密?”潘美凤想起自己的
孤独,他俩的亲密,想起他俩不肯放
自己自由,心里开始失衡。
武永听到潘美凤的话,把眼睛翻棱了
几下,把嘴一扁咬牙切齿地说:
“她是我女人,你成全不成全,我都
和她亲密。”
“她是你女人,你老是把我绑在你身
边干啥?我欠你什么了?”潘美凤也
瞪着眼睛朝武永嚷嚷着,丝毫不让。
“别又跟我绕着离婚,明天先剪羊毛,
过几天再拉。”武永朝潘美凤吼着。
“过俩天就过俩天,你横什么横?不
横能死,你老欺负我干什么?我是你
的谁?”潘美凤瞅着武永那张变型扭
曲的脸,恨意在心头涌起。她不明白:
‘武永的样子为什么总是像要咬死她,
吃了她。没有情感的生活非要搞得雪
上加霜,剑拔弩张吗?’
那些根基石,由于下雨、剪毛,他们
断断续续地到六月一才算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