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十月一过后，紧接着就是八月十五。
从儿子上学后，每年的这个时间，潘
美凤都是自己一个人在牧业点上过，
对她来说这个日子没什么特别。可是
今年她害怕自己一个人独过，她在乎
了这个日子。
今年的八月十五，乌拉盖的人没有见
到期待的圆月，而是乌云密布。厚重
的云彩灰蒙蒙的，晚上七八点钟的时
候，雪花开始飘落。这是这一年的头
一场雪，确是在这月圆之日。像是牛
郎和织女的泪水凝聚成的冰花。
潘美凤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家家的灯
光，猜测着里面团聚的人，该是坐在
一起共同分吃一个月饼了吧？此时她
想到了刘刚。她在心里默默地问：
“刘刚，你在干什么？在和你母亲团
聚吗？此时你是否也想我了？你还好
吗？”
此时苏轼的词在她脑海中蹦出：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
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思念，古词，感伤让潘美凤闭上了眼
睛，泪水从她的眼角慢慢地溢出。
“妈，老爷让切月饼。”
武志的话打断了她飞远的思绪。她抬
手轻轻擦掉泪水，镇定了一下情绪说：
“走，切月饼去。”
一斤大的月饼，潘美凤用刀子一切俩
半，然后每一半又分成三小半。她在
心里算计着：父亲，儿子，自己，刘
母，刘刚，**，一共六个人。要切
成六半。
“妈，你切错了，是三份，老爷，我，
你，共三个人。”
旁边的武志抬着头诧异地看着她，他
不明白母亲为什么把月饼分成六份。
“还有你爸爸，武慧和她妈，你都忘
了？”潘美凤被儿子一问回过神来，
她赶紧圆了个谎。
“妈，别提那三个人，这里没有他们
的月饼。”武志说着低下头去。潘美
凤看到了儿子的难过，她知道儿子在
怪他的父亲，儿子在渴望父亲的疼爱。
潘美凤开始后悔自己说的这个谎，也
开始害怕儿子能否接受刘刚？
“好，不提他们，咱们吃月饼”潘美
凤说着，端上月饼往屋里走去。
这时候门开了，走进一男一女，二人
穿着都很时髦。手里都拿着大包和小
包。见到来人，潘美凤有些意外。
“美灵，你们也来了。”
“姐，你也在，这回我们一家团聚了”
潘美灵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潘
美凤面前，上下左右打量着她，然后
抱住她的一条胳膊说道：
“姐，你还是原来的你，我们进去。”
看到小妹一如既往的样子，潘美凤笑
道：
“美灵，孩子都有了，怎么还像个小
孩子？女儿怎么没抱来？”
“姐，有人疼还是不成熟的好。女儿
在她奶奶那里。”潘美灵说着，白皙
的脸上扬起了笑容，那笑容带着调皮
，载着幸福。
“这回我们团聚了，我和老女婿得喝
一杯，你们姐俩喝葡萄酒吧！”潘父
在一旁笑着说道。笑得像是老树摇曳。
“爸，我陪你喝，美灵，你陪姐喝。”
旁边的高伟这时候也说话了。几年过
去了，高伟成熟了些，也沉稳了些。
餐桌上，潘美灵举起一杯酒说到：
“姐，这叫葡萄美酒夜光杯，这杯酒
喝了，你会得到想要的一切。干了它
吧！”
潘美凤听出了妹妹的话中话，不过看
她那一本正经的认真样，潘美凤忍不
住笑道：
“有你说得那么灵，那我今晚喝一夜
得了。”
潘美灵喝完杯中的酒，把酒杯放在桌
上，突然直直地瞅着潘美凤说道：
“姐，你的脚疼吗？你的心累吗？”
妹妹的话让她无言以对，尤其武志还
在跟前就更不能说什么。
那一晚，她久久都不能成寐。她在想
妹妹的话，想刘刚。想妹妹满脸的幸
福，想自己的孤独。眼泪再次从眼角
溢出。于是她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了
这么一段话：
笨，女人，投全身，爱上亲门，思念
扰心神，皆因情感是真。欲投入滚滚
红尘，宁愿陪他越陷越深，从此不再
孤独流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