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永这次只在贺场(贺斯格乌拉牧场
的简称)呆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带
着一个拉草的年轻小伙子回到了牧
业点。小伙子姓张,十九岁,活泼好
动,处处都透着这个年龄的朝气蓬勃。
上午武永他们绑架杆,吃过午饭后,
三个人开始上山拉草。他们先拉最远
和最高的地方,因为地湿,车绕了很
大的一个弯才爬到了最高处。
该装草了,武永先把一根绳子折成双
股,分开铺在车的最底下,(以便往下
拽草)。接下来他和小张是一左一右
拿着叉子挑起一叉子散草,端着走到
车跟前,再把草扣到车上。潘美凤则
是在车上来回的踩踏,挪东补西。她
要把草车装成一个互相压茬,厚实均
匀的四方块。(在那个时候还没有
捆草机,家家拉草都是用叉子一叉子
一叉子装回去的。)一车草装满大约重
三千斤。装满后要用绳子前后左右各
俩道刹车。确切地说就是把一车草捆
成五花大绑,这样才能顺利到家。
装完草往家前行的这段路被潘美凤认
为:是她人生中最享受的一段路。躺
在草车上,背风向阳,慢二档的车像
摇篮。在记忆中永远也找不到的幼时
躺在摇篮车的感觉,这时候拉散草的
车添补了她大脑的空白。
到了家中,武永和小张用车头往下拽
草,潘美凤则进家做饭。
生活在忙碌和劳累中恢复了平静,不
管怎样,只要能平静地生活,哪怕是
在思念中孤独,她都认了。可是事情
就是总在找她的麻烦,平静的生活对
她来说都成了奢侈品。
一天上午,潘美凤他们正好拉完一车
草回到家中,来了俩个骑摩托车的人
。一见来人,潘美凤气往上涌。她不
明白:杨金莲来干什么?那个男的又
是谁?武永见到她们也是一脸疑惑:
“金莲,你们姐弟俩怎么来了?”
杨金莲见到武永话还没说,眼泪先流
出来了,哭哭啼啼的半天没有言语。
武永见状急得是直跺脚,用他的俩只
手给杨金莲擦着泪说道:
“别哭,别哭,出了什么事,有我呢”
潘美凤看到他们在自己面前毫无顾及
地恩爱,想到了武永对自己的刻薄,
本以为再也没有感觉的心开始难过。
她不想再看下去了,于是转身回到了
家中。
潘美凤进家没多久,武永他们也进了
屋子,武永是一脸的着急。一进屋就
说:
“美凤,把你的钱借给我。”
潘美凤知道武永朝她借钱一定是给杨
金莲她们,可自己怎么会把钱给她?
武永又怎么可能会还自己?想到这说:
“不借”
武永一听,双眼一瞪,把嗓门提高了
一百八十度:
“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把钱给我,不
给我就自己找。”
武永说着走到衣柜跟前,伸手就要开
柜子,潘美凤见状也急了,扑过去推
开武永挡在了衣柜前面:
“你怎么从来不说把你的那份钱给我
花点,跟我要钱就是不给。”
武永抓住潘美凤胸前衣服,怒吼着:
“我急用钱,给我”
“不给,你敢和我抢,我就立马偷卖
羊,别忘了是我一年四季在牧业点上
呆着,想卖羊,机会多的是。”
武永听完潘美凤的话,松开手说道:
“你看你丑的,***都比你强,我
不和你离婚是因为你过日子。别人想
娶你,也是因为你会过日子,等你嫁
过去,你照样会是这种下场。”
武永的话深深地伤害了潘美凤,她的
眼泪流出来,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怒吼着:“滚——”
武永看看潘美凤泪流满面的脸,转过
身“哈哈”大笑着走了出去。
望着武永的背影,潘美凤明白了一个
道理:不爱你的人,他怎么伤害你
,都不会觉得自己过份。而他爱的人
,无论那个人怎样做,在他的眼里都
是个“宝”。
武永走后,潘美凤一直在想他说的话,
在自己的浅意识里,这正是她最怕的,
如果刘刚对自己的爱也和武永一样,
只是昙花一现,那么不如从不开始。
这一刻她想找刘刚问个明白,问他对
自己是不是真心的。于是她发动着了
车向刘刚家驶去。可是车走到一半她
又停住了,她问自己:这样问会伤害
他吗?还是不要问了吧?她迟疑着又
返回了那个让她厌恶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