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听锦素说,火苗是从太后崇徽殿的主殿燃起的,是一个自民间进宫修筑宫殿的草民故意放火所致,那个草民后来鬼鬼祟祟的被抓到,因为罪大恶极,直接被押到朝堂受审,又在朝堂之上义正言明的斥责了太后一顿,后来大约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至,自尽了。
“那个草民斥责太后什么?”我问锦素。
锦素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一个草民哪能有这么大的胆量敢放火烧宫,自古以来百姓无不是处于水深火热才揭竿而起的,而现在,正值歌舞升平之际,不在家好生务农而来宫中放火,背后必是有人指使。
太后和赵桢之间的梁子怕是已经很深了,而且这么多年来以她这种心狠手辣的手段,是以在朝中已经树敌不少,而她已经老了,也是斗不过赵桢了,摊在她面前只有三条路,一是废帝,自己当皇帝,二是退出朝堂,从此不再过问政事,三是继续和从前一样垂帘听政,等待时机。
而第一条路必然行不通,仔细一想即可,第三条路,继续垂帘,她还能垂帘几年呢?
若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的话,只能退隐,这样还保全了自己的名声,还能安度晚年。
崇徽殿被烧毁之后,赵桢帮我安置好了新的宫殿,是名玉华殿。
这个宫殿不比崇徽殿辉华,却别有一翻韵味,殿内遍植桂花树,此时正值桂花开放,隐隐约约望去一片一片花朵如雪如雾,无论处在哪里都能闻到桂花清甜馥郁的气息。
我心念一动,便动手做起桂花糖。
赵桢来的适时,偶尔也能插手帮我。大约是血缘关系,他的侧脸的轮廓和从湛有些像,我看了他一会,他发觉,便转过头问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望着他认真的眸子,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点点头,道:“你眼睛上有东西,你先闭上眼睛,我帮你弄下来。”
他乖乖的闭上眼睛。
我手指触碰到他的眼睛,一点灼热的温度,随即拿开。
“弄下来了?”他闭着眼睛问。
“嗯。”
他这才睁开眼:“我看看?”说罢低头看我的手。
“一点灰尘,现在没有了。”我作势拍拍手,转过身子,依旧专心做我的桂花糖。
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做桂花糖一道顶要紧的步骤是拿酒和着清泉把桂花放在坛子里浸泡,玉华殿的水,总觉得水质不如原先在的崇徽殿的那口池子的水清甜,于是偶尔也会涉足殿外去取些水。
那些宫女内监大都不认识我,大约都以为是个寻常的宫女,我在来回玉华殿的路上,也会遇到乘坐轿撵的夫人或是官人,那时我会闪到一边,和普通的宫女一样,微微弯着身子,向他们行李。
是日黄昏,我在玉华殿不远处的假山旁,看见了太后。
她身后浩浩荡荡一群宫女内监,又是穿金戴玉的,开口一个哀家闭口一个哀家,想要假装没看见她真是不容易。
好在她没有看见我,与我之间隔着一座假山正和一个官员模样的人交谈着什么。
“往后这些事情就不用再来和哀家汇报了,麟儿长大了,这些事情他也晓的怎么处理。”她的语气淡淡的。
那个官员倒是诚惶诚恐的模样,“太后您这是?”
太后摆摆手:“哀家老了,是时候退出朝堂了。”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想通的,诚如我之前所想,在前堂和后宫风风雨雨几十年的女人,不会不聪明。
从湛是因她栽赃嫁祸而死,我也曾想过利用赵桢来狠狠扳倒她,打压她,终究是不行了。
可能是少了太后这桩烦恼,赵桢没有什么束缚,每日便会来玉华殿呆上几个时辰。我跟他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看起来也不在乎我的冷落,或坐或站,偶尔找个茬子跟我说上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