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创造的大自然总是那么令人赏心悦目,令人身轻气爽。眼前的美丽风景多多少少起到一点缓解跋涉疲劳的作用。柒峰下山的脚步轻快了许多。
看山走死马。山路的远近是无法目测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农舍总是与你保持一步之遥,在眼前为你引领着前行的方向。天将近黄昏才到达今天的目的地-——罗家弯村。
他走近一户农家。农家院子不大,院坝只有十来步长,五六步宽。被岁月打磨得略泛暗光的青石板辅就的地面朴素自然。石板接缝不规则的纹理和石板本身的花纹相互映衬凸显出强烈而朴实的韵律感。院坝两边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农具。院坝右边放着一台大小与一辆小汽车差不多的木制风斗。它嫰碣色的箱体和磨得光滑圆润的边角讲述着金秋丰收的喜悦。
农家的房舍呈凹字形围院坝修建。左厢房是石墙青瓦的两层建筑。楼上住人。窗户很小,方方正正。透过窗户能看见窗台上放着一盏煤油灯和一个木匠用的墨斗。楼下是牛圈、猪圈。还有用松树皮搭建的矮小厕所椅靠石墙而立。
右厢房是弃而不用的土丕墙茅草房。屋顶厚厚的茅草早己腐烂炭化。象一顶黑色的帽子,压得整个建筑昏昏沉沉的。右厢房比左厢房矮了许多。也是两层。楼上是用原木搭建的棚子。里面堆放着草料、秸杆和杂物。楼下的土丕墙已老旧得很了。斑驳的墙面上挖了一个方孔,算是窗户。
正房比左右厢房高出许多。从院坝上到正房有三级台阶。正房也是老土丕筑成的土墙。它比右厢房更加苍老,墙面有许多的退皮脱落。楮黄色的墙体已脱变成黑褐色。屋顶的茅草上长满星星点点的花花草草,一派生机盎然。
一位中年男人坐在堂屋门好的“燕窝”下面。他身穿一件旧军衣。绿色的军衣经日月磋磨,与房屋起退色。肩头补就的灰兰色布片喻示着军衣与主人的同甘共苦。他下身穿一条蓝色粗布裤子也是补巴摞补巴。脚上一双解放鞋上的泥己干透,使得鞋子已看不出颜色。似穿非穿地搭捺在他的脚上。他翘着二郎腿,一根长长的汉烟杆在他结实粗壮的食指与母指和中指之间象生了根。仿佛是他手指的延伸。汉烟杆油光铮亮,透出暗红含蓄的光泽。他含着烟杆的嘴右嘴角微微一翘,仿佛是因品味汉烟的香味露出的满足微笑,烟气便轻松地从他的右嘴角缓缓喷了出来。这时他脸上的愜意就更加闪亮了。他左旁燕窝下边的石坎上坐着位老婆婆。满头银发蓬松地拢盖在头上,颤抖的双手认真地翻卷着自已的衣角衣边,时不时拽起衣角凑近昏花的眼,在一针一线间寻找着昔日的青春欢笑。
一对四五岁大小的孩子在院坝里追逐嘻戏。一条老黄狗欢快地跟着孩子们疯跑。觅食的几只麻花鸡受到黄狗的惊吓扑腾起来。
老黄狗发现柒峰,机警地回头对着柒峰疯狂吼叫。它做好了随时冲向外来入侵者的准备。
这家人姓罗。中年男人叫罗生荣。
罗生荣把汉烟杆在门坎上敲了敲,招呼道:
“小黄,不要吼。”
老黄狗回头看看主人,摇摇尾已退了两步。它却依然对柒峰怒目相向。
罗生荣抬头对柒峰道了辛苦,站起身招呼他进院内。
所谓“进院”也只是象征性的。南方农村的农家小院是没有院墙的。他们的世界不需要院墻。现在山林虽然比过去茂盛很多,但是山林里的野兽还是很少见。大山光秃秃地度过了几十年,早己被它的原著居民们所遗弃。罗家弯的人们最先发现山林里的回迁者应该算是野猪。前几年野猪便迫不及待地搬回家乡,成为这个新村的首批住户。为了欢迎它们的到来,罗家弯的村民付出了不少的庄稼。一天早上,罗生荣去地里时发现将近一担包谷地破它们啃食得七零落。野猪们知道那些泥土和石块垒成的方匡匡早已不是它们的领地了。所以村民们的院子最多也就是放几块石头意思一下。它们也很少入侵。
人就更不用防了。在这个远离城镇繁华的大山里享有珍贵的清静和安祥。很少有外来人员的打扰。偶尔有人引起狗叫那就是走村窜寨换莱油和贩卖小商品的贩夫。他们都是山民的客人。他们的到来会为这个小山村荡起欢笑的涟渏。小贩们带来的花布线头,扭扣和小镜子可以让大姑娘小媳妇们脸上的笑颜更多彩。大山深处的人们在思想中从来就没有防与不防的观念。他们连畜牲都不防还用得着防人吗?
萍水相逢即能盛情款待在繁华的城市里居住的人们的眼里是极为稀奇的事。农村人说:城市人下乡——杀猪宰羊;乡下人进城——赶场。很灰诸,也很贴切。现如今只有在农村才能看到真正的人情,才能看体会到真正中国儒家思想的根深蒂固。一本《增广贤文》深深地影响着他们的意识和言行。
罗生荣抱着孙子倍着柒峰坐在院坝里,他的脸上泛出包谷烧酒的的红晕,眼目中透出简单的幸福。柒峰感叹:我为什么不能这样过日子呢?人,必须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而不是什么都想要。没有目标的人生是盲目的,贪婪的人生是罪恶的。所有的道理柒峰都明白。但是道理有的时侯只能用来讲一讲。所有事都按道理去做也同样会走进死胡筒。至少柒峰是这么认为。
山村的夜清凉,宁静。空气中飘逸着洁净的草香。蛐蛐儿的呜叫也显出十分的悠闲。星星半梦半醒地挂在夜空,似闪非闪。风儿怕惊扰这静默的小山村,也只是慢悠悠地轻轻流过。
柒峰心想:如果不是急着去云南,真想在罗家弯住上一百年。
柒峰发挥他完美的口才轻松地说服了罗生荣。他答应给柒峰做向导,带柒峰到下个目的地——大河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