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燥忙碌的生活总是让时间的流逝显得特别快,仿佛签下婚书还是昨天的事,日子已经到了举行婚礼的日子。
天还不亮言颜就被叫起来,开始梳洗,穿衣。这种工作其实应该由宫女伺候完成,但是言颜有自己的难处,除了繁杂华丽的礼服外,里衣,中衣都是自己打理。
也多亏了卫子赫在言颜府上养伤的时候就知道言颜向来不喜欢别人近他身,不管做什么都喜欢自己来,众人才没有怀疑言颜为何如此“反常”。
打扮完毕,在宫女的帮助下穿上那身据说是由上百个绣娘日夜赶工缝制的大红色婚服,言颜由专门的司仪带领,正式开始“结婚”了。
婚礼要进行整整一天,其中还有祭天的环节,隆重异常。好在言颜在此之前已经经历过“魔鬼训练”和无数次的演练,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没有出任何乱子。
待得一切仪式结束,婚礼的最后一个环节终于到来——“送入洞房”。
因为扮演“新娘”的事卫子赫,因此卫子赫早就在新房中等待,头上盖着盖头,静静地坐在床边,身边是一个喜婆,若是不知道这是卫子赫,言颜倒真要以为自己这是娶了哪家大家闺秀了。
“驸马,揭盖头吧。”喜婆拿了一杆金秤杆,递到言颜手中,殷切地看着言颜。
言颜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滑稽又好笑,强忍着笑意接过金秤杆,按照之前所学的动作慢慢挑起盖头,然后将盖头掀开。随着盖头被掀开,一直半低着头的卫子赫也抬起头来,与言颜想象中的浓妆艳抹可笑丑态不同,卫子赫看起来非常正常。
并没有红艳艳的腮红,也没有夸张的大红唇,仅仅将头发盘起,眉心一点红痣。大概也有化了一些淡妆,因为言颜看着觉得卫子赫的五官比之前柔和了不少,倒是真的带出了些妖孽妩媚的感觉,却只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而无任何不舒服的违和感。
“驸马,结发。”那喜婆又递过来一把精致的金剪刀。
言颜将自己的头发剪下一缕,将剪刀递给卫子赫,卫子赫也如言颜一般将自己的头发剪下一缕,然后将头发递给言颜,剪刀则给了喜婆。
言颜接过头发,将二人的头发编在一起,放进早就备好的锦囊里,挂在床头。
那喜婆见状,连连恭喜:“祝王子与驸马百年好合,幸福美满。”因着两个人都是男人,能说的喜庆话少了不少,比如”早生贵子,儿孙满堂“这种常说的喜庆话就不能说了。
言颜听着这些话,更觉得好笑荒唐,只仍顾忌着这场戏要有个好的开始,耐着性子听喜婆把那几句喜庆话翻来覆去说了又说,最后领了赏谢了恩,千恩万谢地带着一屋子宫女离开了。
待喜婆和宫女离开,言颜亲自将门锁上,又凝神细听,确定了周围并没有听墙角的人,才将松了口气,将身上那件厚重的婚服脱下来,随手搭在衣架上,看向卫子赫:“卫兄,脱吧,可不要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看着卫子赫惊讶地将眼睛越瞪越大的样子,言颜噗嗤一声笑出来:“逗你的。”
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言颜继续道:“不过你也不嫌这衣服重,我那身就够麻烦了,你这一身,我看着都起鸡皮疙瘩,穿这么多,你到底是怎么走路的。赶紧脱了吧。”
“你……”卫子赫看着言颜,有些欲言又止。
言颜干脆坐下,又倒了一杯水,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她这一天几乎水米未进,饿倒还不怎么觉得,但是的确渴得厉害。
“我说真的,明天还要早起,一堆人等着我们去拜访,又是一场世界大战,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才有精神应付。”言颜一边喝水一边道,这次没调笑了,全是认真的。
卫子赫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先将婚服脱了,然后坐到梳妆台前开始将头上的头饰一件一件往下取。取完了头饰,又开始解头发,但是那头发盘得特别复杂,任他怎样努力,除了将头发弄得乱一点以外没有任何成果。
言颜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将第三杯水喝完,又另拿了个杯子倒满水,走到卫子赫面前,将水放在梳妆台上:“喝点水吧,我来帮你。”
卫子赫闻言乖乖捧起水杯喝水,任言颜开始为他解头发。
言颜对这种东西也是在没有天赋,只得一点一点地摸索着尝试,因为不确定所以精力格外集中,动作格外轻柔。她的这份轻柔让透过镜子看她的卫子赫的内心格外柔软怀念,以前言颜帮他拆线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专注又温柔。
想到这里,卫子赫心中的柔软又掺杂了些悲凉,这样的过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找回来。
奋斗了半个多小时,言颜终于宣布了胜利:“好了。”
“这个发型师可真是够厉害的。”拍拍手,言颜退后两步,感叹道,“这么复杂的发型,我解都用了这么久,梳起来得多长时间啊。”
“两个时辰。”卫子赫轻声答道。
“两个时辰?”言颜几乎被吓呆了,她知道有的新娘结婚前要花很长时间做头发化妆,但是四个小时,这实在超出了她的想象极限。默念了两句浪费时间浪费生命,言颜往床走去,一边走一边问卫子赫,“你习惯睡里面还是外面?”
那床实在是够大,躺四个人也绰绰有余了,言颜才有这么一问,若是床小一点,她宁愿打地铺也不会和别人同床。言颜从来不喜欢和比人分享自己的私人空间,尤其是床这样极其私人的私人空间。
“我都可以,随言兄吧。”卫子赫还有些呆呆的,回答道。
言颜点点头,坐到床边:“那你睡里面吧,我睡外面。我平时习惯早起练功,睡里面可能会打扰到你。”
“好。”卫子赫将杯子里的水喝完,也走到床边,稍微还有些拘谨,“那,晚安,言兄。”
“晚安。”言颜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被卫子赫这么一看,倒是真有点不自在了,干脆起身去洗手,不去看卫子赫,等听到一阵窸窸窣窣之后卫子赫说“好了”之后,言颜才擦干了手,也钻进自己的被子里。
一人对着墙,一人背着墙,两个人就这么背对背地躺着,又互相道了一次晚安,言颜一记掌风熄灭了蜡烛,该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