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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到这件事的言颜开始挣扎,古冶的年纪,若非有深厚的内力支撑,早就是垂垂老者,命不久矣了。如今他把内力给自己,根本就是在自杀。
可是她那点力气哪里挣得脱古冶这种级别的高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古冶的脸上慢慢出现老态,直到古冶收回双手,彻底从那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医圣变成一个命在旦夕的老人。获得自由的言颜立刻扶住站不稳的古冶,伸手就要把内力还给古冶,却被按住了手。
古冶脸上带着言颜从未见过的笑容,言颜见过古冶笑,落寞的,欣慰的,讥讽的,但这样幸福的笑容却从未出现过在古冶脸上。
古冶按住言颜的手,说话已经显得有些艰难,一字一顿气息越发微弱:“第三件事,把我的骨灰带去江南,葬在最大那片湖里。”话音刚落言颜便感觉自己手上的压力消失——古冶的手吃力地伸在空中,仿佛要抓住什么,他双眼迷离,嘴角带着幸福的笑,喃喃:“阿昭,你来接我了?”语毕手自空中无力地垂下,失去了气息。
来到这陌生的世界两年多,言颜第一次掉了眼泪。做了那么多年医生,在临床见过太多生离死别,言颜早已看淡生死,却在此刻难以抑制自己的悲痛。颤抖着手将古冶微张的眼阖上,任由自己痛哭流涕,一年来的朝夕相处,古冶于她已经是这异世除了言锦这个血亲外最亲近的人了,而此刻这个最亲近的人却可以说是因她而死。
言颜并没能哭多久就被突如其来的剧烈痛苦折磨得几乎昏了过去,血液仿佛沸腾一般,强大的真气在体内四处乱撞,言颜仿佛置身烈火又仿佛身处刀山。挣扎着坐正,言颜开始强忍着剧痛修炼心法,试图将这股强大的内力化为己用。
那股强大的真气无论如何都不肯乖乖听话,言颜的心法因为剧烈的疼痛也无法流畅的运行,而越是如此那股真气横冲直撞的劲头越大,言颜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听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沸腾冒泡的声音,心脏疯狂跳动泵出更多血液,一切都开始往失控的方向发展。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难道今日她就要死在这里,辜负师父的遗愿,徒留言锦一人在这世间。
随着恐惧而来的是腾涌而起的不甘,两个任务那样艰难她也完成了,身中奇毒她也挺过来了,倒在这里算什么?言颜艰难地深吸一口气,从头开始运行心法,她绝不会死在这里,她还有师父的遗愿要完成,还有等着她回家的妹妹。勉勉强强一个大周天之后言颜终于无法抑制疼痛,仰天长啸,撕心裂肺的嘶吼之后便直直倒下陷入了昏迷。
当言颜再次睁开眼时已是第二天早晨,就地盘腿而坐将体内真气运行一个大周天之后言颜发现昨日折磨自己的那股真气已经完全乖乖地为她所用,劫后余生的欣喜在目光触及古冶的尸体时变成了惆怅悲伤。呆呆地坐了一会儿,言颜起身开始做事,一味沉浸在悲痛之中也不能改变任何事,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完成古冶的心愿,让他能够真正走得安宁满足。
焚烧了古冶的尸体,将骨灰用在他房间柜子里找到的玉匣子装好,又在古冶的房子旁为他塑了一个衣冠冢,言颜守了这衣冠冢三天,这三天里不眠不休将那柜子里所有资料都烂熟于心之后用一根绳子将钥匙和戒指穿起来挂在脖子上,资料则全部锁回柜子里,收拾行装,该离开了。
离开之前言颜仔细打扫了谷里的每一个房间,将古冶的房间里所有家具用布盖起来防止落灰,又将药田中可以采摘的药材全部采了,整整齐齐地放在专门存放药材的库房里,按照古冶平日里的步骤将谷中五行八卦的阵法全部开启,做完一切言颜带着古冶的骨灰离开了。
站在谷口,言颜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自己生活了一年的地方,终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或许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会回到这里,在言锦找到自己的生活之后她也会像古冶一样在此种植草药研究医术,了却一生。
有了古冶的内力,言颜的轻功速度几乎提升了整整一倍,按照平时与古冶一起出去采购时的路线走,言颜花了半个时辰就走完了平时要走小半天的路。到了镇上,言颜找了间看起来规模不小的客栈,丢了一锭银子给热情迎客的店小二:“上几个小菜,给我准备一匹马和四天的干粮。”
有钱好办事,言颜的午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就有伙计来说马和干粮准备好了,还拿了买马和干粮剩下的碎银要还给言颜。言颜挥挥手:“剩下的钱就当做辛苦费了,多谢。”说完抱起玉匣子在伙计的千恩万谢中下了楼。
马就在门口,干粮已经装在了马上,言颜拍了拍马头,利落地翻身上马。慢慢走出市区,到了官道上言颜不用担心撞到路人,扬鞭驱马,向着听风楼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四日之后言颜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建筑群。
这一次言颜没有急着去见q,先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踏进院子就看见言锦坐在院子里那颗大槐树下刺绣,一针一线,认真娴静。看着这样的言锦言颜不由得有些出神,仿佛一瞬间就回到了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第一次去见了楼主,回到院子,看到在槐树下刺绣的言锦。
四大名捕,梁婉。诸葛正,慕容云光,慕容尧,慕容雪,吕涧涯,林子高,还有古冶,那些小心翼翼戴着面具生活的日子,那些千篇一律充满了医书和草药的日子,那些悲欢离合,那些人情冷暖,都不过是黄粱一梦。
“姐!”言颜被几乎是扑过来的言锦拉回了现实世界。小姑娘带着哭腔的声音中除了惊喜再无其他,言颜接住言锦,心疼地为她拭去眼泪:“是谁惹我们小公主不高兴了?姐姐揍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