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压抑
气劲一绽，那人身旁周遭竟是生生辟出一方空地，无尘也不禁倒退两步，这般实力不由让他再度凝神打量眼前不速之客。
锦衣华冠，清秀俊朗，只是眉间多了几分阴郁，几分冷厉，纵是言语温缓，笑面淡然，却散发着骨子里的一份不近人情，冷淡威严。
“他是江中竹。”惋秋水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原来这位小哥还不认识我么。”惋秋水的话，江中竹同样听到了，颇为意外地看了无尘一眼。
“我为何要认识你。”无尘是知道江中竹名号的，外院高手之一，可是气势却不能落了下乘。
“江流一逝百花尽，浪淘如洗，万般英雄且沉流，央中一绿，当为吐龙吟。”江中竹手翻一转，一柄白扇陡然展开，单字一“竹”气势隐放，更好似末处有涟漪，荡转回肠。“江中竹，如此，便算认识了。”
“哼，好个当为吐龙吟，当真是臭不要脸之极。”
气势一冷，江中竹却是从未遇到如此直接粗莽之人，冷哼道：“那倒是要领教一下这位无名小哥的高招了。”
语甫落，一步踏出，扇中一竹似活物一般，陡放绿芒，葱郁之色呼吸间已围困无尘旁侧，空间涟漪回转，似波澜如湖泊。
眼见对手莫名攻势转瞬已至，无尘眉眼间慌乱之色一闪而过，咬牙镇定，拔身欲躲。
（糟了，不能躲……秋水还在身后……）
“混蛋……”犹豫恍惚之刻，绿芒侵身，再躲已是全然不及。无尘转手反握剑柄，狠刺入地，竟是生生强行吃下了江中竹一招。
而一招得手的江中竹却是并未乘机再进，一脸淡笑地站在原地：“啊，不好意思，下手重了。我想你有胆量跟我叫板，怎么也该有点实力，不过没想到这么不堪一击。”
“嗯？”江中竹本还懒散的神色，随着一声惊疑，顿时消散。“这股气势……”
只见无尘身后本还依靠在亭柱上的惋秋水，此时周身正散发出惊人的气势，不远处的湖面仿佛在响应号召一般，隐隐而动。
“秋水，不要。”无尘颇为虚弱的声音，却是无比清晰地传到惋秋水的耳中，本来隐忍欲发的气势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消散。
“你这段时间都不宜运气，让我来处理。”惋秋水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可是眼中却仍蕴藏着几分厉气，无尘只好拍拍她的手安抚道。
“我知道你很厉害，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无尘坦诚地直视着江中竹的双眼，平静地说道。“可是就连焚夜都在我手中吃过亏，你觉得自己又能好到哪去。”
这话一出，本来在远处人群中看热闹的一个身影顿时一个趔趄，气得浑身发抖，可是又没脸站出来反驳，只得大骂跟在身后的两人废物。
而江中竹的脸色也同样颇为精彩：“呵呵，原来你就是那个断隐无尘，我有听闻你的事迹，入学季过后才来的新人，重挫罗光团队，让志在必得的焚夜吃了一鼻子的灰。可是，以你现在的修为，凭什么认为能让我也吃亏呢。”
“不妨先看看你的手心再说。”无尘冷着眼说道。
江中竹表情一僵，眼神扫过手心，一条黑线正隐隐扩散开来，眼神倏然一凛：“你下毒！”
“不是什么剧毒，只是如果你再继续运气的话，我可就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了。”
“你！”江中竹翠扇一抖，冷声喝道：“你以为小小毒物就能奈我何么。”
绿茵乍现，江中竹周身翠叶律动，竟是散发阵阵生机，手中黑线转瞬已被压制成一记黑点。
“江中竹，这么想动手不如到大考之时我好好陪陪你如何？”江中竹正欲动手，却是被一句粗狂震耳之声阻得显些内气郁结。
“哼，后会有期。”江中竹也不多说，转身便走。
远处的宇落洪钟冲着无尘点头示意后，也不多做逗留，他知道现在两人之间还存有芥蒂，还不适合见面。
“秋水，我还是太弱了……没能保护好你。”无尘收起剑，有些沮丧地说道。
惋秋水摇摇头说道：“我相信你会变强的，何况，我也不是什么弱女子，你没必要保护我的。”
“无尘，我说过你不欠我什么。”惋秋水凝视着无尘，认真说道。“不用把所有的责任都怪罪到自己身上，如果不是你，我现在的情况只会更糟的。”
不知道是刚才江中竹给无尘的压力太大，还是惋秋水的话触动到了无尘哪根神经，无尘突然发泄般地大吼道：“可是如果不是我的话，我们根本不会遭遇蜂后啊！”
“让我和你一同陷入到那个绝境之中不都是我的错嘛！”
“每当我想到那时在黑暗中的我都觉得绝望恐惧，就根本无法想象你经历的痛苦是我的十倍百倍啊！”
“可是我感觉好无力啊！在死亡的缓缓压抑中，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黑暗中等死！”
“你知不知道我那个时候在想什么，我在想我宁愿去死都不想承受那些折磨啊！”
“可是我没办法啊！我必须要救你啊！”
“可是最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你背负了那么多，那么多啊！”
“像我这样连目的都没有的人……可是……可是……”
惋秋水怔怔地看着眼前几经崩溃跪地痛哭的人，才知道这段时间不止自己一个人沉寂在那段痛苦的阴影中。
她缓缓移到无尘跟前，将他的头抱进怀中，想说些什么，却哽咽着什么都说不出，眼泪默默地顺着脸颊滑下。
黄昏下的湖心亭，两个人就这么抱着，一个默默流泪，一个嚎啕大哭，无语间却是倾诉着彼此的压抑。
良久，缓缓平复下来的惋秋水才说道：“以后，一起变得更坚强吧。”
“我会的，我不想再品尝那样的痛苦，也不想你再受伤，我要变强，让我们都不会再陷入绝望。”
这段时间以来两人一直在刻意避开谈论那个暗洞里发生的事情，不想勾起那段对于两人来说都无比煎熬的回忆。只是他们没想到这次无尘无意地发泄，却反而让他们有了再次直面那段痛苦的勇气，
再次谈起那段事情的惋秋水，脑海中却是突然闪过一些奇怪的记忆，开口问道：“无尘，你记得那日带人回来找我后发生的事情么，我记得好像见到了一些奇怪的事。”
无尘想了想，疑惑地说道：“不记得了，怎么了？”
“嗯……没什么，许是我记错了吧……”惋秋水想了半天也记不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在意地呢喃道。“我好像……见到了一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