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桨觉得吧,离方把他背过来,只怕最想说的,就是这事了。
“我晓得的,胡春桃跟你没半个子儿的关系。”
离方的养母是他先头婆娘,是离岸、离河的亲娘老子,不是胡春桃这个后娶的。
随后,离桨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已经要下聘了?”
离方点头,答道:“按照约定的,行了三书六礼,一个也不少,我是诚心想讨木梨过门做媳妇,又不像二哥这般心急,毕竟李七妹不是木家亲闺女,长久住那边不太妥当,只有快些迎娶回来才好,我只是同木家约定好了,明日便去下聘,成亲的日子再另外商定,彩礼我也准备妥当,您明日带了那位去木家走个过程,原本,我是连那位都不想请的,只是,到底是定亲这样的大事,养娘又不在跟前,只得便宜她了。”
离桨越发明白一事,那就是离方是真的很看重木梨,他先头婆娘不在这处,只得便宜胡春桃顶上,男方的双亲都到场,是一种姿态,是告诉外人,离家很看重这个三儿媳妇的。
离桨到是答应的爽快,也不曾开口询问离方的彩礼都有什么。
他晓得,即然木家肯松口答应这门亲事,离方给出的彩礼必不寻常,他到不如不开口来得好,也好省得双方尴尬。
“我回去叫春桃给你取一吊钱。”
算是他的一点心意。
离方当场拒绝了。
“爹,您还是省省吧,拿一吊钱出来,还不得是从她身上挖下一块肉,上回,您叫她拿钱出来定亲,她那脸色,比粪池里的猪粪还臭呢,您一说,指不定她连觉都不困了,跑去老三家大闹一通呢,您今晚睡我这里,明日一早我去那边喊她过来,只说有事,旁的不提,您看如何?”
离桨想了一回,还是叫离方把他送回去了。
胡春桃的性子,那是无理也要占去三分理的,离桨不想同她闹腾,他没那个精力,也有点吃不消。
离方猜出一二,便也同意了,最终离桨没能在这边睡,只说明晚来这边跟离岸睡。
说定这些事后。
他这才叫离方背着他回去。
往老宅那边去的时候,离桨在离方的背上轻轻地说:“木家是个明事理的,个个都念过书,通文墨,比你后娘好多了,你讨了他家的闺女,往后要待木梨好点,那是个娇养惯了的,我听说,她家还请了个煮饭婆子,你可得想明白了,她那样的小姑娘,只怕是吃不了那样的苦头,你也莫要哄爹,说什么那院子是你自个儿掏钱盖的,爹是不信的,只是你要想好了,将来可没有后悔的机会。”
离方答:“那院子的确是我拿钱盖的,本就是为了迎娶她才弄的,爹,我晓得是怎么回事,她的确是娇气了点,可她也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至于木梨有何大本事,离方却不肯言明,更不曾与离桨提起,他名下还有二十亩良田。
只因,离桨和胡春桃还是一家人,他就不乐意便宜了胡春桃。
“大本事?我到没听说过,只听村里的那些婆娘们背后嘀咕过,木家很惯着木梨这孩子,针线活爱做不做,这可不行,将来,她做了你媳妇,还是要将针线活捡起来,好歹,也要会浆洗、缝补衣物才行。”
离方不想跟他争,只轻轻嗯了一声,又答:“爹,我晓得了,的确该学点针线活的。”
他不过是顺着离桨的话说,好叫离桨放心罢了,并没有真想为难木梨的意思。
他送了离桨到篱笆门前,将离桨放地上,又去门边取了那对木拐杖,这才道:“爹,明日一早,我怕是没工夫过来接您,我会让二哥来接您的,至于大哥和栓儿,我那丈母娘一点都不嫌弃,让明天一并去木家吃午饭,我那丈人也说了,都是一家人,自该多亲近亲近。”
离桨的脸色有点难看,最终又叹气,挥了挥手,有点气馁,又有点恨自己的意思,示意离方先行离去后。
他拄着拐杖在篱笆门前又站了许久。
家里的大门被人从里头打开,胡春桃脸色很不好看,披着衣服靠在门边,阴阳怪气地道:“不晓得的还以为,那是你亲儿子呢,你到底还要不要进来,不进来你就睡外边得了。”
离桨叫住她:“你等一下,我有事要同你说。”
胡春桃火气挺大,冲外头狠狠地呸了一口:“他娘的,果真是个扫帚星,一回来就搅风搅雨,害得我家没一天好日子过。”
离桨拄着拐杖关好院门,这才边走边问:“你又怎地了,明月又惹你了?”
胡春桃立刻破口大骂:“那死丫头气死我了,当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死活都闹着要嫁给老三这个扫帚星,我怎么劝她都不听。”
离桨一下子犯愁了,这明日,离方可是要去木家下聘了。
随即又想,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离方早点把亲事定下,也好叫离明月死了这条贼心,也是件好事。
“要不是你惯着她,她能养成这油盐不浸的性子?进屋去吧,外头有点凉,我有事同你说呢。”
他到是一点都不气。
胡春桃见了,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又觉离桨太过重男轻女。
“怎地了,在你心里,我生的明月就这般不要紧,到底不是你自个儿怀,自个儿生的,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站着说话一点都不嫌腰痛。”
离桨只觉得她这心思简直太过莫名其妙:“我又说错了什么了?”
胡春桃缠住他,不让他走:“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我惯着她?她就不是你亲生的闺女?在娘家都爹不疼,娘不爱,到了婆家,还指望那一屋子外人会疼着她,宠着她,不把她当猪狗般使唤,就已烧了高香,再说了,她除了在这事上同我俩死磕之外,家里里里外外,又哪儿哪儿不是她在帮着操持?”
胡春桃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把离明月教导的十分勤快。
“行了,我才不过说了两句,你就啰里啰嗦一大堆,进屋去,我有正事同你讲。”
离桨拄着拐杖绕过她,直接去往房里。
胡春桃晓得,他必是有顶顶重要的事要说,也没有不依不饶,只冲着离明月的房间又喊声嚷嚷了两句,叫她死了这条贼心,又说,离明月若胆敢半夜翻墙跑去离方那里,看她不打断离明月的小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