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那一点点不愉快,在汉子们的有意下,气氛很快热闹了。
甭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严金菊被扯得头皮发疼,坐在椅子上才缓过气来。
罗裙儿就气势汹汹地跑来闹事了。
她冲过来就想伸手推倒严金菊,木梨一个不小心,将小半桶水打翻在地,湿了罗裙儿的鞋。
罗裙儿心里头的火气,瞬间被浇灭了一半。
她还记得,张玉娘过年拿了一百文钱给张吴氏,张大牛怀疑有这事,便跟张吴氏哭一哭。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那一百文钱,张吴氏到底没能守住,最后落到了张大牛手里。
张大牛曾警告过罗裙儿,不准招惹木梨。
谁都晓得,木梨是张玉娘的心头肉,眼中珠。
罗裙儿扯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梨儿外甥女,你几时来的?”
木梨撇小嘴:“外婆没说,她拿回去的菜,都是我家送来的。”
她一上来,就把话挑明了,防着罗裙儿继续打秋风。
罗裙儿忙道:“你外婆没说,只说是在老二家拿的。”
转头又大骂严金菊:“不就是拿几个鸡蛋么?你还敢打婆婆了,严金菊,甭以为你离开了老院子,就翅膀硬了,敢欺负婆婆,那就是跟我罗裙儿过不去。”
“还有啊,娘多大一把年纪了,能拿你的几个鸡蛋,那是看得起你严金菊。”
罗裙儿又接着骂:“我晓得呢,你就怕我家大狗和春花也占那便宜嘛,两孩子是你侄儿侄女,吃两口鸡蛋汤会死啊。”
木梨在张秋花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张秋花在那边直接戳穿:“你也晓得啊,大狗哥和春花姐都喜欢吃蛋汤,不喜欢吃石灰蒸蛋,我记得爷和奶最喜欢吃石灰蒸蛋了,你又给爷、奶做过几回,哪次不是落了你们自己肚里,还有脸跑我家来闹,要点脸不,也不怕大狗哥将来说不上亲。”
这话可捅了马蜂窝了,罗裙儿怒火冲天,跑过去扬手就想甩张秋花一耳光。
她以往是打惯了的,这回也没多想。
张水牛远远瞧着,脸上一片铁青。
众人都无比同情他。
严金菊不能由着罗裙儿欺负她闺女,冲上去与她扭打在一起。
两人互相挠脸,扯头发,用牙咬。
叫一旁的木梨呆若木鸡。
两人为了占上风,啥招都使上了。
棚子里因为两人扭打,锅碗瓢盆散落一地。
装水的木桶也倒在一旁,地上全湿了。
严金菊搬出来的这一年,没有婆婆在上头压着,越发自信,脾气也渐渐有点了。
换以前,她是不敢同罗裙儿对打的。
谁叫她生的是赔钱货,心里没那对打的底气。
如今,她两闺女很能挣钱,大闺女又说了个家境殷实的婆家,她腰板硬了,能挺直了,还不跟罗裙儿开撕,更待何时?
两妯娌打架,可没那闲人来拉这偏架。
张水牛气得不行,今日是下基脚的重要日子,一个两个非要挑这日来闹事。
是巴不得他家里一直事非不断吗?
“够了,罗裙儿,你给我滚,我家不欢迎你。”
张水牛快速冲上去,一把扯开打着一团的两女人。
又将严金菊扶起来,她虽很狼狈,但却晓得,当家的这回心偏向了自己。
心里蛮高兴。
“张水牛,你疯了吗,我是你大嫂,你竟然帮着你家这个没用的货,将来甭指望我家大狗给你摔火盆,我呸!”
罗裙儿的倚仗就是这个,所以敢来闹。
她以为张水牛两口子不敢吱声。
木梨站那里小声说了一句:“咋就说得好像二舅妈不能生了似的。”
张水牛忽然醒悟,怒目相视,咬牙对罗裙儿道:“那你还有个当大嫂的样子吗,罗裙儿,别逼老子动手,老子从来不打女人的。”
罗裙儿不敢怼木梨,又怕张水牛真对她动手,只能夹着尾巴真滚了。
张秋花闻言若有所思。
后又问木梨:“梨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娘能生弟弟?”
木梨反而奇怪地看向她:“这有什么奇怪,老人们不都常说,先开花后落瓜,早晚的事。”
再说了,生儿生女真不能怪到女子身上,那全指望男人们行不行的。
严金菊也是惊住了。
她怎么就从来没往这方面想。
一胎是闺女,她想着二胎应该是儿子吧。
可是二胎又是闺女,成亲也有十多年,生了秋花后,她的肚子再也没动静了。
“你说我还能生?”
严金菊的年纪换到现代,是刚跨出大学校门没几年的女学生,正是个人奋斗的黄金年代。
“咋就不能了?我娘说,二舅妈只要葵水没断,就能生。”
张水牛闻言黝黑的脸上猛地烫人。
忙转身走了。
木梨没注意,她家二舅竟然害羞了。
“待您家忙完这些事,您抽空去我家一趟,我有话对您说。”
木梨虽不敢拍板让严金菊一举得男,但严金菊肚子多年没动静,宫寒的可能性很大。
她以前并不曾往这方面想,经罗裙儿一闹,她到是想起来了。
从张家回来后,木梨一头扎进书房,成日翻看着那些药书,虽然千金系统这个老师很负责任,但它的存货只有《千金方》。
木梨的态度改变了,不再把医治人视为赚钱手段,这次,她是真的想帮严金菊。
张玉娘听木久承回来说了那事后,不免有些担忧。
总觉得自家娘老子,自分家后,越发拎不清了。
大家的日子还是要过的,张玉娘并没有去张水牛家帮忙,过了两日,又打发木梨悄悄送了十个鸡蛋,又拿了铜板子,悄悄跟李婶子买了三副猪大肠,三个猪心卤上。
自家各留一份,剩下的让木梨送去张水牛家。
这事儿是避着木久承和木永为的,又在这两样东西上拿了点青菜盖着,每每有人遇到木梨,她总说家里的白萝卜和大白菜吃不完,正好给二舅家送点。
木梨送完东西,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离方。
或者,他是特意在那小路径头等她的。
“小哥哥,你是在等我吗?”
木梨心下欢喜,背着篓子快跑过去。
离方见了,连眉梢上都染上了一丝笑意。
及至木梨跑近,他才又恢复一脸的面无表情。
木梨若知情,定会说:闷骚!
“我才去我二舅家了。”
离方点头,又问:“木永为怎地没来拿甘蔗。”
“忘告诉你了,我哥上学后,天天回来太晚,待吃过饭,我爹又总催他赶紧温习功课,听我哥说,他的功课一日繁重过一日,每每学习后,总觉得好累,我都不好意思提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