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头一瞧,竟是木梨。
她瞪着一双美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张吴氏。
“外婆,您老怎么就好意思呢?”
“有啥不好意思的,这是你娘那个蠢东西放里头的吧,到还没蠢到头,晓得藏里头捎过来。”
张吴氏对于张玉娘的行为还是颇为满意的。
觉得她顾着娘家,就是这顾着的人不太对,应该给她大儿子家送去才对。
“不晓得我们两个老不死是住在你大舅家吗?”
木梨冷冷的瞥她一眼:“我若没记错,那老院子是外公当年拿了不少工,跟人换着帮忙盖的。”
“外婆,您自个儿都不把那当成您的家,谁还在意您过得好不好。”
张吴氏并不是真的蠢,真的只是重男轻女的思想太严重。
“我还要你个孙辈的来教训不成,松手,不就是几个臭鸡蛋么。”
张吴氏恼羞成怒。
木梨再而冷笑:“即是臭鸡蛋,那您咋还没脸没皮的惦记上了,二舅就不是您亲生的,明知他家盖院子少菜,手头又紧,好容易我娘给悄悄拿了这些鸡蛋,您二话不说,还想一锅端,想得到挺美,你那般偏疼大舅一家,想必也只指望大舅一家给您养老送终的。”
张吴氏骂木梨蠢,谁家不是长子给爹娘养老送终的,她自该对长子最好。
这也是张吴氏最在意的事。
任谁说张大牛对她不好,她就跟谁急。
木梨听后,更是气的不行。
“即如此,大舅家有没有吃的,关我家什么事,这是我娘给二舅家的,您即便是外婆,那也不能随便拿我家送的礼。”
张秋花眼见两人各不相让,她怕木梨吃亏,忙溜了出去,匆匆将严金菊给寻了回来。
严金菊只是去村邻家讨些坛子菜,想做多几个下饭菜招待帮忙的村汉们。
母女赶回来时,张吴氏已经在那里叉腰破口大骂,木梨一脸浑不在意地坐在椅子上,任由张吴氏骂。
木梨不知几时摸了把火钳在手,张吴氏要拿鸡蛋,她拿了火钳就用力砸下去。
张吴氏缩手,她一脸淡然地继续听张吴氏骂人,不痛不痒。
张吴氏骂得喉咙痛了,木梨照样啥事都没有。
严金菊暗中松了一口气,张玉娘把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能养得多金贵就养多金贵。
娇娇气气的,十指不沾阳春水。
“娘,您又来干啥。”
张吴氏不敢真打木梨,她怕张玉娘记恨,不给她铜板子花。
但严金菊是老张家媳妇,还是个占窝不下蛋的。
严金菊这么一句话,又招来张吴氏一顿狠骂。
“娘,您说啥呢,要是平常多了些鸡蛋,均给您也就算了,权当是孝敬您跟爹,但这回可不行,您又不是不晓得,水牛平日为人不错,又多帮过村邻,这次主动来帮忙的人着实不少,菜少了,差了,不够瞧的。”
严金菊听说木梨带了鸡蛋来,心里不由暗自欢喜。
又可多做几回石灰蒸蛋了。
自不同意张吴氏拿走。
张吴氏气的不行,伸手就打严金菊。
“她娘的,你个挨千刀的,断了我二儿子这房的香火,早晚要遭雷劈,老娘家咋就这么倒霉,招了你这么个绝户回来。”
说打,那可是真打,严金菊是儿媳妇,在当下的世道,是不可以还手,也不能还手。
只能任由婆婆做恶。
木梨站起来,帮吧,她没立场。
不帮吧,她实在看不过眼。
张秋花是亲闺女,可没这么多顾虑,从木梨手里夺过火钳,扬手就打在张吴氏的脚踝处。
疼得她跳起来,紧接着就传出一阵杀猪般的撕咧声。
引得那边的一大群汉子都望过来。
木梨忙张口道:“外婆,求您别打了,二舅妈也不想的,今日帮工这么多,您还要把菜全搬回大舅家,哪有这样的理儿。”
那些汉子闻言,着实看不上张吴氏。
只是这时候的男人们很纯朴,都不乐意跟个女人较真。
张吴氏闹腾,他们只能望着,不敢过来真的拉架。
木久承瞧了,冲张水牛喊道:“你还杵着干嘛,想换个新婆娘么?还不赶紧将两人拉开。”
张吴氏着实心狠,将严金菊的头发都扯下一缕。
疼得严金菊眼泪水哗啦啦的往下流。
一侧的张吴氏也吃了大闷亏,脚踝疼得利害。
张水牛赶过来时,婆媳俩各站一边,正忙着摸眼泪。
张秋花抢先告状。
“爹,奶太过分了,梨梨家送来点菜,她还要扒拉着全拿去给大舅家,明知我家盖院子,请了不少人,家里的菜哪里够吃。”
去岁,她家是翻了点菜地种上,多余的都送去木梨家了。
只是,那会子还没有说要盖院子的事,后来严金菊做了点坛子菜,可是不多,人一多,就不够吃了,三两天坛子就见底了。
张水牛一听,心里老火了。
自家娘越老越糊涂。
“娘,就一点大家伙都不稀罕的东西,您至于吗?老大家没有得吃,不会自己弄啊,家里的菜地有多大,您最清楚不过了,您瞧瞧,老大家的去年都干了些啥,菜地至少慌废了一半都不止。”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这事,张吴氏心里的邪火滋滋作响。
“你当我想啊,要不是你家这个挨千刀的肚皮不争气,不让老大家的多生两个带把的,你将来老了怎么办?”
张吴氏说到这儿,又恶狠狠地瞪向张秋花,骂道:“甭给老娘提自梳的事,你要是敢这么做,看老娘不打死你算了。”
木梨总觉得张吴氏现在是真恨张秋花了。
张秋花撇嘴,木梨将她拉到一旁,小声道:“蠢啊,你爹看着呢。”
好女不吃眼前亏。
张水牛是亲儿子,有他出面说话,还是管用点。
到底还是给她拿了五个鸡蛋,一把芹菜走了。
张秋花背着张水牛诅咒张吴氏,早晚会被鸡蛋给噎死。
原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张水牛心里很不舒坦,去了那边后,那些汉子们劝他忍一忍,到底是下基脚的大日子,这般闹兆头不好,将来新屋子盖成了,家宅不宁。
张水牛不敢不信这个邪,看了严金菊一眼,又喊了张秋花去将张春花寻回来,早点煮晚饭。
又留了木梨三人的晚饭。
不过是多三双筷子的事,木梨也不在意。
木永为到是觉得很新鲜,围着那些人打转。
有人便起哄,说是让张水牛这个二舅哥,等到暖房时,请了木秀才写几副大对联贴着,那该多热闹。
木久承很爽快的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