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坦之跟着玄悲的脚步一直穿过身戒寺外面的树林,树林外面是一大片开阔地,游坦之脚步还未踏出来,就听到前面拳脚风声大作。游坦之心中一凛,知道前面有人在交手。他一个侧身来到一根树木后面,偷眼往场中看去。
这一看之下,游坦之大吃一惊。场中交手的就两人,而其中一人就是他的师父玄悲大师。另一人全身夜行衣打扮,而且头上也带着黑色的面罩,只有一双眸子露在外面。游坦之知道师父武功高强,而对方也只有一人,那么他也不用为师父担心了。
游坦之这么一想,心神登时宁定下来。想到师父是少林有道高僧,平时慈悲为怀不轻易与人动手。而今晚他和别人动手的机会实在难得,游坦之不愿错过,赶忙凝目去看两人交手。看了片刻之后,游坦之发现师父出手之间法度严谨,一招一式劈出都有佛门正宗内力激动出来,他的衣袖扫过之处,三尺之内的灰尘都被激飞了出去。
与之交手的黑衣人仿佛抵挡不住,不住往后倒退。游坦之心下暗喜,想到:“小样,就凭你一个无名之辈也配和我师父过招,真是抬举你了。”心念于此,心下高兴更是仔细察看两人交手,不愿意错过一个细节。
玄悲每一招一式都是大开大合,每出一招黑衣人就是往后退一步。而黑衣人脚下虽然不住倒退,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见缓慢。只见他一招一式的递出,居然是一套极为高明的点穴手法。只是这黑衣人仿佛只是空有其表,并未学会这套点穴武功,被玄悲的少林正宗武功逼得不住倒退。
两人斗到分际,玄悲呼的劈出一掌,这一掌掌法甚是精妙,笼罩住了黑衣人上身所有穴道。而且风声甚缓,可见这一掌力道何其惊人。黑衣人仿佛识得厉害,手上虚晃一招,身形往后一闪,退开了一步。玄悲也收掌后跃一步,喝道:“你这不是大理段氏的一阳指,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来和老衲为难。”
黑衣人嘿的一声冷笑,并不答话。游坦之当即了然,原来这人是是冒充大理段氏来向师父偷袭,难怪他这点穴手法这么精妙,却又被师父逼的步步倒退。原来华而不实,只是中看不中用。
黑衣人又再次上前抢攻,玄悲修养再好,此时也忍不住脸上变色。只见他大袖一摆,右掌呼的一声斜斜的劈出,正是玄悲绝技看家本领韦陀杵使出。这一掌招式宏大,向前推出之时却是无声无息。可知玄悲内力运使已到极致,黑衣人除了往后闪避,实没有其他办法。
果然玄悲这一掌还没有递到黑衣人胸前,黑衣人已经感觉呼吸不畅。他正待要往后闪避,玄悲脚下也是毫不放松,一脚往前勾出,搭上黑衣人正要移动的膝盖。黑衣人挣扎不动,眼看就要接下玄悲这开碑裂石的一掌。
游坦之眼看师父大占上风,不由感到大为欣慰。那黑衣人却甚为了得,虽处困境临危不乱。腹部微微下沉,居然挣开了玄悲勾住的膝盖。接着往后一个纵跃,上身使出一个铁板桥,险到极致却又妙到巅毫的躲开了玄悲这必杀的一招。游坦之眼看这人方位角度无一不是把握的恰到好处,暗暗喝了一声彩。
前面这人和玄悲交手甚久,一直处于下风。而这一招使出来,玄悲却不由的吃了一惊。眼前此人武功之高,远在想象之上。玄悲喝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不以真面目见人。你要再和老衲胡来,老衲就不客气了。”
黑衣人又是冷笑一声,突然揉身而上。这一次他不再使用点穴功夫,一掌使出就是必杀的绝招。玄悲见这一招法度严谨,而且居然是正宗的少林功夫,当下又惊又怒。左手衣袖一扫,腰板下沉,右手一掌向着对方胸口击去。玄悲此时动了真火,手下不再容情,誓要一掌将此人毙于掌下。
游坦之眼看师父这一掌使出,已是反守为攻。本该感到高兴,他心里却突然感到不安。眼看玄悲将要得手,黑衣人却伸出右掌,往玄悲手腕上一按,一道阴柔至极的力道传来,玄悲手掌顿时被这股力道带得一偏。
玄悲脸上霎时出现一股难以置信的神色,似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就在此时,玄悲左手衣袖击中了黑衣人腰腹,黑衣人传来一声闷哼。与此同时,黑衣人反手带转玄悲右掌,这一招刚猛无比的掌力击在了玄悲胸口。玄悲哼都没哼一声,被这一掌之力震的向后飞了出去。
游坦之当师父登出刚才那一招的时候心里就是大感不安,他立马抢出提醒,可是其势却已经来不及。正当喊出师父两字的时候,玄悲已经向后飞了出去。游坦之心下一片混乱,赶忙向玄悲跑去。
黑衣人冷冷的看了游坦之一眼,仿佛颇为不解他的不自量力。游坦之还没来到玄悲身边,黑衣人踏步上前,一掌按在游坦之胸口。游坦之看他这一掌并无多大威势,可是打在他胸口却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游坦之只觉得五脏六腑如要碎裂,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就往后一倒晕了过去。
晕之前只听那黑衣人冷冷的说了一句:“少林寺好大的名头,原来却不过如此。”只听了这句话,就已经不醒人事了。等他再次醒过来,已经躺在身戒寺的客房里面了。慧岸慧空几人都围在他身边,几人眼里都满含着泪水。
游坦之大吃一惊,挣扎着坐起身来。就这么简单的一动,胸口一阵强烈的疼痛感传来。此时他顾不上这么多,问道:“师兄,你们怎么了?师父呢?师父有没有事,师父在那里,你们带我去见他。”
慧岸几人听他这么一说,眼里含着的泪水再也包不住了。纷纷流了出来,慧真更是小声抽泣起来。慧岸是玄悲大弟子,禅定功夫略深。收敛心神之后道:“游师弟,今早起来我们发现你和师父不见了。然后分头出去寻找,等我们在树林外面找到你们的时候,师父……师父已经圆寂了。”
游坦之听了只觉得一阵天晕地暗,喉头一甜一股鲜血喷出来。而他这么一吐,胸口的疼痛居然有所缓解。游坦之挣扎着起来道:“你说谎,你说谎。师父在那里,师父在那里,我要见他,我马上要见他。”
他说完就往门口扑去,正好撞在一个的怀里。一阵清亮的佛号响起,“阿弥陀佛”游坦之叫道:“师父,师父。”抬起头来一看,面前的虽然是一名老僧,却不是玄悲大师,而是身戒寺方丈五叶大师。
游坦之抓住他问道:“我师父呢,方丈大师,我师父呢?”五叶方丈轻轻推开游坦之,转头一言不发就往门外而去。游坦之连忙跟了上去,慧岸等人见状,也跟着五叶大师出去。
五叶带着游坦之来到一间安静的禅房里,禅房的正中间躺着一位安静的老僧,他满面的宝相庄严,混身的安祥宁定。正是玄悲大师。只是此时的他双眼紧闭,全身上下也没有了任何的血色,已经羽化登仙了。
游坦之再不相信也只有相信了,一瞬间的他只感觉失去了知觉,瞬间泪腺就如同不受控制一样,眼泪一串的留了出来。游坦之心里充满了自责与愧疚,要是当时自己早点出手,师父就不会死了。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一个问题,依照他的武功,就算早点出手,除了饶上自己一条命之外,有能改变什么呢。对了,自己怎么没死。游坦之脑子一转,突然想到这个问题。黑衣人武功这么高,连师父也被他一掌震死,他为什么不打死自己呢?
游坦之心生疑窦,抬头看着五叶方丈。五叶方丈摸了摸他的头说:“一来敌人太过自负,震昏你之后没有检查你是否身亡。二来你的内力实在深厚,这一掌之力只停留在了你的任脉,你体内内力反应,没能伤到你的五脏六腑。”
说完又仁慈的看了游坦之一眼,“只是这样一来,你的任脉的损伤就更重了。而且你的督脉也被堵住了,你的内力虽强,却终究不能运使自如了。”游坦之此时完全没有心情去理会五叶大师这些话,他冷冷的问道:“大师既然已经察看了我师父的伤势,可知道凶手是谁?”
五叶大师看了一眼游坦之,又看了慧岸他们几人一眼,缓缓的说道:“玄悲大师胸口中掌,五脏六腑却没有一点损伤。只是后背脊椎折断,腰间肋骨全部折断。如无意外,玄悲大师正是死在韦陀杵之下。”
五叶大师话音落下,游坦之慧岸等人皆是不可思议。韦陀杵正是他们师父的成名绝技,天下并无第二人会使。五叶大师这么一说,难道是说玄悲大师是自杀。师兄弟几人愣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