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两难境地
回到房里，尹红霞却并不在意，笑笑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在门外都听见了。不过，我觉得对你来说应该是件好事，起码可以给你醒醒脑。”
“醒脑？”皮一桥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明白吗？”尹红霞说着顿了顿，在皮一桥的脸上看了几秒钟接着道：“如果你再不思进取，恐怕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更不用说别的了。”
皮一桥知道尹红霞所言不虚，但还是倔犟道：“如果我的女人是爱我的，那么她根本不会离开我；如果她不爱我了，我做再多的努力恐怕都无济于事。”
“强词夺理！”尹红霞冷哼一声道：“你不觉得你这话是在为自己不努力找借口吗？”沉默了一下，还是柔情道：“当然，我知道你绝对不是那样的男人，我相信你肯定不会放弃。”说着一把将皮一桥的搂了起来。
“本想是假途灭虢之计，没想到会弄巧成拙。也许我压根就不该见这个姚谦。”尹红霞叹气道。
皮一桥笑笑道：“这事怎么能怪你呢。再说了，人家喜欢你也没有错，何况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要怪只能怪我总是犹豫不决，如果以前就听你的，大胆去找冯梦容书记的话也不至于有这种事情。”
尹红霞便在皮一桥鼻子上轻刮了一下道：“没看出来你还挺大度的。”却又忧心忡忡道：“就怕这个姚谦不会就此干休，在石灰厂的事情上借题发挥，恐怕就麻烦了。”
皮一桥不解问道：“石灰厂的事情，就算他借题发挥，还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再说了，他是生意人，应该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何况也是撕破脸皮谁也讨不到好的事情。他不会这么傻。”
尹红霞还是叹息道：“话虽这么说，可这些官二代，谁能料到他们会怎么想，干出傻事也是常有的事情。我们还是提防着点的好。另外，赵延东那里也要注意些，刚才赵延东的表现明显是收了姚谦的好处，他要在背后捅刀子可以说是防不胜防。”
皮一桥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然而，姚谦的事情对皮一桥的思想冲击还是挺大的，不光是因为一个官二代跟自己抢夺尹红霞，更重要的是对权力的重新界定和认识。
果然，没过多久，姚谦就开始发飙了，说石灰厂占地已经签了合同，而且所有占地款都已付清，至于老百姓闹事是村里自己的事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不会为此多出一毛钱，说白了就是地要照占，钱不会再出。最可恶的是，赵延东马上就把姚谦的意思转达给了老百姓。
眼看着要钱无望，川口村的老百姓马上就炸了锅，马全和见风头不对，连夜鞋底抹油跑路了。
星期一刚上班，机关院里就聚满了川口村的老百姓，尹红霞见这阵势就知道闹起来了，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却也不由紧张了起来，只好装作不知，先把分管信访矛排工作的副书记贾楚民叫到办公室问怎么回事。
不想贾楚民却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发起了火道：“还能是怎么回事？川口村的老百姓为石灰厂的事闹起来了，说村长马全和贪污了他们的占地款，还说石灰厂污染严重，搞的村里到处都是一股呛人的石灰味，而且石灰末飘的到处都是，把他们的庄稼都给烧死了，要石灰厂赔偿他们损失。我刚才给赵延东说了，赵延东竟然说他管不了。川口村是他包的村，他还主管企业工作，他管不了让谁管？！”
就在这时，皮一桥推门进来了，贾楚民便拉了一把道：“川口村跟你们山底村是邻村吧，这个川口村的老百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动不动就聚众闹事，还有没有一点法律意识？”
皮一桥跟尹红霞交换了一下眼色，笑笑道：“贾书记，你别怪我说话直，老百姓遇到了不公平的事，你说他们除了找政府之外还能怎么办？要是政府也不给他们撑腰，他们恐怕就要彻底失望了。”
贾楚民没想到皮一桥会说这样的话，一摆手道：“你别在这里唱高调，你说得轻巧，这腰怎么给他们撑？难道支持他们去石灰厂闹事吗？”
皮一桥道：“贾书记，我可没这么说，你是领导，搞了这么多年信访工作，处理这种事情，经验肯定比机关里任何一个人都要多得多，单说你开会的时候常说的‘小事不出村，大事不出乡’就让我很佩服，相信你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
一旁的尹红霞也不说话，脸上却渐渐浮出一层淡淡的笑容。
贾楚民沉思片刻，眼睛突然一亮，心领神会，便嬉笑着在皮一桥肩膀上打了一拳道：“你这小子鬼点子就是多。”顿了顿，换了个语气接着道：“石灰厂的问题之所以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根本就是赵延东不作为造成的，何况他跟胡青的关系本身就说不清楚，好处他拿了，遇到问题却要推到乡里，简直是岂有此理。既然他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说着起身离开。
也不知道贾楚民如何做的工作，没到十点钟，川口村的老百姓便离开了。中午的时候，赵延东却急急火火地跑到了尹红霞的办公室，说老百姓把石灰厂的门给堵了，胡青正在拿一把砍刀扬言要杀人。
尹红霞不想理他，就不冷不热道：“让派出所派人上去维持治安，不要闹出什么事端来。”
“那堵门的事怎么办？”赵延东着急问道。
尹红霞皱着眉头不耐烦道：“这还用问吗？川口村是你包的村，你去协调就是了，何必问我？”
赵延东哼唧道：“还是乡里出面协调吧，我现在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尹红霞冷哼一声道：“赵延东，你可是副乡长，难道还不能代表乡政府吗？你想让谁去，让我亲自去吗？那还要你们这些包片领导干什么？”缓和了一下语气接着道：“赵乡长，你不要怪我说话难听，既然在一起搭班子就要坦诚相待，更要各司其责，照你这样，片上出了问题就往我头上推，咱们的工作还怎么搞，我这个乡长还怎么干？！”
赵延东无言以对了，只好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没到下午下班，姚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意思是让尹红霞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尹红霞打着哈哈道：“姚总这话说的就有些见外了，好像我不支持你们企业一样，其实我们已经做了大量工作，还专门派副乡长赵延东协调，可毕竟是老百姓，我们也不能用强，万一出点意外，谁也担不起责任。”
姚谦的脸就拉了下来道：“尹乡长，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石灰厂的占地款我已经全部付清，而且白纸黑字签了合同，是你们的村干部从中捣鬼，跟我又有什么关系，现在却堵了我的门，算怎么回事？！”
尹红霞冷冷道：“马全和的贪腐问题，我已经安排纪检部门启动了监察程序，你就不用操心了。”
姚谦淡然笑笑道：“尹乡长，我今天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不要把事情做绝了，给自己留条后路，对谁都没有坏处，你说呢？”沉默了一下接着道：“其实有些话，我不说你也清楚，我姚谦除了结过婚之外，论相貌，论实力，论家势，哪一点比不上那个皮一桥，你只要愿意跟我，别说一个破乡长，就是以后想当县长、市长，凭我的现在的实力，也不是没有可能。你又何必执着呢？”
尹红霞冷笑一声道：“姚总，我知道你很有钱，现在这社会很多人也都把金钱作为自己人生追求的目标，有钱能使鬼推磨吗，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一次，你恐怕真的看走眼了，我尹红霞还不至于为了钱，为了往上爬就放弃自己的底线。”
姚谦嗤笑一声道：“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清高，一个河湾县，巴掌大的地方，有些话说的太明了伤和气，谁不清楚谁的那点破事。我姚谦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行不行，我也不勉强，你自己看着办吧。至于石灰厂的事，只要你不怕上面追究，我也不着急，咱们就慢慢耗着，看谁能耗得过谁。”
这简直是个无赖，尹红霞气愤难平，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好狠狠地将手机扣掉。
冷静下来后，尹红霞的心里还是难免忐忑，毕竟姚谦是姚继欢的儿子，这种事情，姚继欢面子上不好说什么，但心里肯定不舒服。而在河湾县，姚继欢这个组织部部长的能量也是不容小觑的，要不然他儿子姚谦也不会如此嚣张。另外，石灰厂的事情，姚谦要是真的不让步，堵门也不是长久办法，正如姚谦所言，这种事情能捂在乡里自然不会有事，可一旦曝光，上面肯定要追究乡里的责任。何况谁知道姚谦这种人会使出什么阴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