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又生事端
别说法律不允许,就是道义上也说不过去,何况皮一桥正是十八*九岁的青春年华,满怀着对爱情的憧憬,又怎么能接受这种一夫二妻的事情。
坐在冯梦容办公室,仝柏林多少感到有些不自在,面前冯梦容给亲自倒的茶水也没有喝一口,就那样干巴巴地坐着。
“老仝,你给我说实话,尹红霞出车祸到底怎么回事?”冯梦容看着仝柏林的脑袋顶问道。
仝柏林只好抬头笑笑道:“冯书记,我不是都已经给你汇报过了吗,就是一次普通意外翻车事故。”
“仅仅是一次普通的意外翻车事故吗?”冯梦容却似不大相信追问道。
仝柏林笑笑道:“冯书记,你这话问的我就有点不明白了。意外翻车的结论并不是某一个人下的,而是交警队事故科经过反复勘验的结果,这还能有假?!”
冯梦容脸上微微笑了一下道:“按理说,我不应该干涉你们公安部门的独立办案,但毕竟涉及到了我们的干部,而且是一个乡镇的重要领导,如果我不过问就是失职,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不管怎么说,你能过问,也是对我们公安局工作的关心和支持。”仝柏林点了点头道。
沉默了一会,仝柏林接着道:“你能明白就好,所以我的意思是,对尹红霞的翻车事故一定要追查到底。”
话说到这里,仝柏林已经非常清楚冯梦容的意思了,那就是不认同尹红霞翻车是一次意外事故。其实,在给冯梦容汇报之前,仝柏林也十分清楚,尹红霞的此次翻车事故确实存在诸多疑点,据尹红霞陈述,当时有辆汽车对向驶来,而且开着远光灯,那么这个对向驶来的汽车为什么要对向驶来,又为什么要开远光灯呢?如果是超车的话,在带人行道的双车道上完全可以避让的开,即便是无法避让,也肯定要发生刮蹭,可通过对尹红霞所开汽车的事故鉴定,说明两辆车根本没有发生任何刮蹭。发生这种事情的唯一合理解释就是,对方的目的就是要和尹红霞所开的汽车撞击,所以根本没有采取任何规避措施。当尹红霞意识到危险的时候,急打方向,这才翻进了路旁的树坑。
但这只是通过推断得出的结论,没有任何佐证,更没有目击证人证实,当然不能以此为准下结论了。
“冯书记,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知道尹乡长的翻车事故存在一些疑点,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并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所以……所以……”
仝柏林看着冯梦容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老仝,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冯梦容鼓励道。
仝柏林这才想了想道:“我的意思是,既然事故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而且尹乡长现在也已安然无恙,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一直追查呢?一是对县委影响不好,二是对尹乡长也没什么好处,如果再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肆意渲染,后果可以说不堪设想啊。”
“那要是照你的意思呢?”冯梦容看着仝柏林问道。
仝柏林笑笑道:“要我说,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来给全县人民一个交代,二来也有利于安定团结。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想法,至于如何处理,还请冯书记指示。”
冯梦容就似笑非笑道:“老仝,我发现你这个公安局长考虑问题很周全,非常擅长贴安民告示嘛。”
冯梦容这话有些反话正说的意思,可也不能说不是正话反说,体制内的人和事本身就不能用常人思维衡量,仝柏林却从中体会到了一些味道,面皮动了一下,却没有笑出来,那表情似是不屑,可又带着几分不安和惧怕,不由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水在嘴边吸溜了一口,但根本没有喝上,好像只是在用这个动作来掩饰内心焦灼。
“金书记那里没说什么吗?”冯梦容突然问道。
仝柏林大概是没想到冯梦容会问这样的问题,不自然地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金书记一直没有过问过。”
冯梦容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才道:“金书记对你们很信任嘛。”
仝柏林不由愣了一下,隐隐感觉,冯梦容的话中似乎包含了另一层意思。尹红霞和金天虎的关系人所共知,如果在河湾县有人蓄意谋害尹红霞的话,非金天虎而何?如此看来,冯梦容的矛头恐怕并不是尹红霞的翻车事故而是金天虎。也就说说,冯梦容想要利用尹红霞的翻车事故做文章。
过了一会,仝柏林才抬头看着冯梦容道:“冯书记,要是再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局里了。”
“哦,”冯梦容应了一声,半天又道:“尹红霞翻车的事情,我的建议是你们公安部门还是好好查一查。”
仝柏林应了一声,起身出门,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河湾县两个最得罪不起的人。
最不愿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天早上刚一上班,就见楼顶上站着一个男人在那里胡吵乱嚷。大家看了一会才明白,那男人便是大刘庄的占地户刘年。刘年站在楼檐上,一边说要跳楼自杀,一边口口声声地控诉村长刘明义勾结乡镇干部逼他出让自家责任田。这便是明目张胆地耍赖了。
孙殿臣和尹红霞都还没有来。事情因渗灌工程而起,贾楚民就把皮一桥叫到跟前问怎么办,又担惊受怕道:“现在孙书记和尹乡长都还没有来,你说这事怎么办,要不你先上去跟他谈谈,起码把他稳住,万一闹出人命,大家恐怕都脱不了干系。”
刘年这么做,明摆着是受了曹家玉的挑唆,跟他谈又能谈出个什么结果,何况本身就是吓唬人的勾当,又有什么好谈的。
皮一桥想了想道:“贾书记,根本不是谈的事情,要是能谈妥早就谈妥了,怎么会闹到这个份上。你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
皮一桥说着把电话给刘明义打了过去,交代了几句便挂了。
不一会功夫,刘明义就带着村里四五百口子人来了,一下子将乡政府大院围了个水泄不通。贾楚民哪儿见过这阵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要闹事,一下子慌了,急忙问皮一桥。皮一桥也不跟他说。
就在这时,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边拉一个孩子,身后还跟了一男一女,两个大概六十多岁老人。
“年娃——”老妪颤颤巍巍地往前迈了两步,抬头看着站在楼檐上的刘年喊了一声,接着声泪俱下道:“你这是要干啥?你这是不让你妈活人了呀!”说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女人急忙上前去扶老妪,却哪里扶的起来,两个人就坐在地上开始哭天抹泪,惹的两个孩子也哇哇哭了起来。那些村民中便有女人围过来安慰。
老汉哪儿还看得下去,指着楼顶上的刘年吼骂道:“你个龟孙,还不给老子下来。要是把你妈气出个三长两短,看我不剁了你。”
刘年却不愿就此就范,站在楼顶道:“爸,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咋就不分个里外人呢。我这么做还不是想给咱家多要点钱?村里搞这个渗灌,确实是好事,可受益的是大家,受损失的却是咱一家,你说这公平吗。难道就不应该多给咱多补偿点钱吗。你不帮忙就算,还跟他们合起伙来对付我,你还是我亲爸爸吗?!”
“呸!”老汉狠狠地朝天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却落在了脸上,也顾不得了,伸手擦了一把,接着骂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老子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就不怕要了这三万块钱,让全村人用唾沫星子把你淹死?!”
刘年哼了一声道:“爸,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赶紧领着我妈和秀回去吧。你真是多虑了,有曹主席和孔站长给咱撑腰,咱怕啥?!”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便有人歪着脑袋寻找曹家玉和孔晋华的踪迹。
这两个人本来是安排好了,要混在人群中看热闹的,不想刘年把他们当场卖了,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上。
曹家玉哪儿有不急的道理,上前便骂道:“刘年,你妈X的混账东西,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给你撑腰了。”
这一下刘年傻眼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曹家玉会当场翻脸不认账,傻傻地站在那里,半天才反应过来,知道不应该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曹家玉,可已经后悔莫及,干脆一屁股坐在楼檐上,拉着脸道:“你们说啥也没用,今天要是没有三万元,老子就是不下去。”
皮一桥见时机已经成熟,也知道刘年绝不敢跳下来,便给刘明义使了个眼色。
刘明义上前道:“年娃,你既然当着全村老少爷们的面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这个村长啥话也不想说了,只要你敢从楼上跳下来,我就给你三万元,要是不敢,就乖乖从楼梯上滚下来,占地补偿款再给你添五百,给你一千。你要是再不识好歹,我就一分钱也不添了。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我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