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离开了，带走了逃脱的“鱼”。
此刻的“鱼”正在靠着窗边的位子上摆弄着手机，屏幕上停留着一段对话：
“见到那两个人了，没有跟来。”
“那就好，一时半会可以不用管他们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位置的？”
“你不用管，我自有线人。赶快回来，别再出什么岔子。”
简单回复后“鱼”掏出耳机点开了什么东西，听到的内容使他会心一笑——
郭德纲相声集。
此时燕瞿程雪俩人也已就坐。再过几分钟就要发车了，下午的天气依旧不错，阳光穿过车站顶上的天窗又照进车窗，撒下一片碎金，闲来无事程雪便跟燕瞿聊起旧事段子，偶尔很没风度地趴在前桌板上狂笑一阵。
一个真正的老司机是可以把荤段子讲的不仅清新脱俗而且会使听者不论男女都面红耳赤，很明显邹程雪做到了。
瞅着毫无形象可言的某些人，燕瞿小声提醒：“收敛点，周围这么多人呢。”
“你管他们干什么。”
听着这么理直气壮的回应，燕瞿实在接不上话，本来俩人目标就比较明显，加上某些放荡的“哈哈哈”周围人诧异的目光不免都落到燕瞿头上来，然而面对这些看智障的眼神，程雪又忙着乐呵自动屏蔽了周围所有干扰，燕瞿只能尴尬笑笑，然后默默祈祷身边的祖宗赶快正常下来。
没多久，车站站台开始移动，慢慢加速向后退远，桌板上的碎金被车站投下的阴影一扫而光，要到下一站去了。也不知是在哪一刻，程雪也长吁一口气结束了老司机的科普时间。
“我真没想到，你一大老爷们居然会对荤段害羞？”
“……是你刹不住车了好吗？”
别的姑娘家都是听男人讲荤段子感到不好意思，估计也就你能把荤段子讲得让男人面红耳赤了。
当然这句燕瞿是不会说出口的，否则某人很可能立刻撬开车门把他扔出去。
“好了不闹了。说起来明天巧儿他们就开始正式培训了，估摸着最快也得明年才能再见到。”若是提起那群老朋友，程雪还是有些感慨的，眼下自己就这么“脱离组织”了，她又何尝不想回去跟朋友们一起？
“既然想跟他们一起，当初又为什么要出来自己走？是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个朋友？”
“对啊，我说过我得先帮她的。”
燕瞿打心眼里清楚这传说中特殊的朋友对程雪而言意义重大，她这么选择也未尝不是在兑现一个诺言履行一种责任，程雪还不想透露太多，燕瞿也不再多问。
“等把她的事都完成了，我在想办法回归大部队吧。”程雪悠哉喝口水，似乎对未来的事成竹在胸，“再说了，我要一开始就没自己出来，怎么还会碰见你？”
“对啊，要不怎么上了你这趟黑车。”
“你这是在找事我跟你讲。”一听燕瞿这话程雪马上扮出一副要吃人的超凶模样，“要不是我你早饿死了！不过——”
程雪故意拖长了尾音，燕瞿也不吭声等着下文。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程雪顺手捻起一片薯片丢嘴里嚼得脆响，“不光能出来四处走走，还能捡着小弟，路上不无聊了还特有面儿，最关键是有人帮忙拎东西……这波不亏嗯。”话音刚落，程雪像是又想起什么，看看燕瞿补上一句，“你可别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赔钱就算了还浪费感情。我知道你肯定想回去的，等我把行程弄完了，你要真想走我帮你想法子——那两个字曲老还不打算松口吗？”
程雪的提议燕瞿本是默认的，但不知怎的再转念一想又有点放不下。至于两个字的事，他也左右不了，这些天他也没少向曲老过问，但人老爷子就是任性得连一个句号都没回。
“这老头……”程雪摇摇头，实在拿曲老这脾气没辙，这两个字搞不好就跟江善那边的事有关系，要么就是有可能成为燕瞿回到来处的提示。
说到底，程雪并不想就这么放燕瞿走，再怎么说这刚刚建立起的革命友谊就这么散了岂不很扎心？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也不能这么猝不及防吧？更何况这一别就不仅仅是相隔两地那么简单。异地尚且能见面，异时空恐怕只能单方向地在历史书里见了。到那时，他只能在心里自个儿留个念想，在不同的时空有个跟自己很投缘的姑娘，当然她也只能得空到他去过的地方走一走，只能记得自己曾跟一个从历史长河的彼岸不小心偷渡来的绝世武将有过那么一段共处的日子。
固然距离产生美，但这样的结局未免太扎心。跟同学朋友分离很快就能重聚，跟他分离就真的只能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我发现你很在意那两个字？莫非想找借口把我扫地出门不成？”
“那得看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了。”
“假话？”
“我不大乐意放你回去。”
“真话是不是很想赶我回去？”
“不，真话是我就没想让你回去。”
跟老娘玩套路你还你嫩了点，别忘了撩妹七十二式是谁教你的！
不过单方面的说，燕瞿虽然猜到程雪有可能不让他走，却没想到她这么确定。
“当然啦，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你要真想回去我也不拦你——只是跟熟人分开的感觉挺难受的……”燕瞿没吭声，只是点点头，但他更好奇的事怎么这看起来没心没肺的男人婆会这么介意别离。
“别想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见燕瞿不说话，程雪似乎变成了属蛔虫的，“这个要等你做好决定以后，视情况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这事我可从没跟别人提起过，你要是中奖了可就是第一个知道这事的人了。”
程雪神秘笑笑，燕瞿也开始好奇起来这从未被提起的事究竟是什么，回个眼神，两人便达成了共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