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盼弟大力将床单扯下来,又将新床单使劲抖了抖铺上去,冬天的被子有点重,她跪在床上抱起时一个没注意,险些摔倒。
“怎么办,凉拌!”王盼弟发狠似的将被子扔到床上,站起来将换下的床单拎起,看着梁永仓,抿了下嘴皮,泄了气一般坐下,“永仓,我是有办法,可你根本就做不到。”
“我能。”
人在泥坑里的时候,很容易伸手去抓看似救命的稻草。
“下猛药才能治沉疴。”王盼弟眸光有些凌厉,死死盯着梁永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太多遍,为此弄得他们夫妻关系都有些紧张,王盼弟觉得不值当。
索性放开了手,让梁永仓自己去碰撞,家里就那么点家当,就是都折腾光了,这个家也不会比现在更穷。
但是让他认清楚这个家就是一个无底洞,那也是值得的。
王盼弟自打嫁到这个家里,整整伺候了梁永仓十几年,事无巨细,孩子也是她一手带大,梁永仓也就只管种地挣工分,婆媳关系,妯娌关系,几个小家之间的事情都是她冲在前头去处理。
久而久之,所有人将这一切都当成了理所当然,好像这一切原本就应该是她干的。
这几天她借故去医院伺候老四媳妇,家里乱成这样她也不发一言,随便他们怎么处理,然后就是这种情况。
一大家子人没人动手,都在等着别人动手。
那就等着好了。
这一次,王盼弟不打算去管,如果要她干活,那她就干活,其他人不动手,那她也看着,都耗着呗。
梁永仓低着头,使劲挠着头发,这几天家里乱成这个样子,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饭也没人做,就胡乱热点汤来喝,日子过的还不如饥荒年。
前天夜里全贵肚子疼,折腾到半夜,除了他爸妈跑出来照看之外,家里竟然没一个人出来过问,一直到请了张老师过来一检查才知道是地瓜吃多了,肚子胀气,他才知道孩子这几天一直吃烤地瓜,烤红薯。
以前这些事情从来不用他操心,王盼弟这一走,所有的事情都落他一个人身上,这才知道她的不容易。
梁永仓这次再与王盼弟商量家里事情的时候态度软和了许多,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地去看她的脸色,生怕她又一甩手不管,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梁永仓活了三十几年,就只会种地,其他什么也不会,所以他会对王盼弟私自去承包全村最差的地而大发脾气。
王盼弟没理会梁永仓,拿了换下来的脏衣服,拿了洗衣盆和皂胰子去河边洗衣服。现在天气还不暖和,以前她会烧点热水兑上洗,现在厨房塌了,那就将就着洗吧。
“大嫂,你回来了,我和二嫂正想着要来找你呢,你说你这一走,家里也没个主心骨,出了事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王盼弟刚洗好衣服,端起洗衣盆准备往回走,田春苗和张秀花一左一右出现在她身边,王盼弟笑了下,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咱们家的主心骨是爸妈,我可不敢当这个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