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爸妈送去一些吧。”梁永仓在门口的脸盆里洗了洗手,那水有些浑浊,好像是昨天接的雨水,今天早上洗脸洗手也没倒,现在直接用。
王盼弟白了梁永仓一眼,“全贵呢?你儿子都没吃,你就只想着你爸妈,还有大丫和四丫呢?都在新院子里?你儿子每天吃烤红薯你不管,你爸妈有手有脚,你倒积极。”
梁永仓没啃声,拿了一块又干又硬的毛巾擦了擦手,解开包裹,拿出用油纸包的烧鸡,撕了一条鸡腿猛地往嘴里塞了几口。
王盼弟不忍心,没厨房,家里看样子是真的断粮了,就应该饿着,她就不相信家里有粮食,这些人能活活饿死。
都不动手,那就都饿着好了。
难怪之前分地的时候有那么多人反对,现在看来这些反对的人的确有先见之明。人啊,就是一身贱骨头,非得拿皮鞭抽着才愿意向前走,稍微给你一点点自由吧,你就把尾巴翘上了天,殊不知别人看到的就只有你的屁股,还以为自己挺美的。
王盼弟拿起电暖瓶准备倒点水,一提起来才发现暖瓶是空的,心里一叹气,那了水壶,准备舀点水放火盆上烧,出门又看到泥坑,这才想起来专门蓄水的水缸被张秀花给砸了。
忽然一笑,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嘲讽这一家人,转身进屋,“没有水缸,你们就都不喝水呀?真能忍的,你等着,我去挑一担水来,我就放咱屋,其他人都被用。”
梁永仓看了王盼弟一眼,扒开油纸,继续吃烧鸡。
王盼弟有点心酸,转身出门去挑水,很快就回来,也没理会田春苗和张秀花,径直将两桶水都提到自己房里,烧上水,看到梁永仓吃了半只烧鸡,正盯着剩下的半只烧鸡发呆。
“想吃就吃吧,我不是买了两只嘛,另一只给几个孩子。”
梁永仓看了看王盼弟,“爸妈还没吃呢。”
“那就给拿去吧,”王盼弟没好气地说道,“你那两个弟媳妇……算了,不说了,你自己心里要有数,过几天老四家就要搬家了,他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咱们也得多为自己做打算。”
梁永仓闷闷地起身,将半块烧鸡拿了去堂屋,梁富贵和梁金贵几乎是在他屁股后头跟着,梁显贵也拉着梁宝贵,只有五丫站在院子里,犹豫着要不要跟着进去。
王盼弟从窗户上看到这一幕,冷笑一声,“饿死活该。”
没几分钟梁永仓就闷着头回来,“老二家的两个儿子太能吃的,爸妈就吃了一口。”视线又落在另一只烧鸡上。
“想送就送去吧,”王盼弟淡淡说道,“全贵和四丫都挺爱吃油酥的,他们吃油酥就行了,再说了,大丫他们都在老四家吃饭,饿不着。”
梁永仓立刻将烧鸡拿起来,又听见王盼弟说道:“只怕老二家的两个儿子这只烧鸡也不够分的,爸妈能吃个鸡屁股就算不错了。”
梁永仓拿着烧鸡看着王盼弟,最终将烧鸡放下,颓然地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看着外面还在用木桶倒泥浆的梁永福,又厌恶地剜了他一眼,将头转过去,“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