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莫盈冷笑了一下,把发钗丢掷到地上,“二姐,你这张脸这么美,还要保养好见陛下。我舍不得呢。”
这时,二夫人按自己预估的时间地来到了芷兰院。
兴致勃勃地来,她就是想先给虞莫盈一点脸色看。
可是,芷兰院里很安静啊。
该扫地的扫地,该浇花的浇花,该收拾的收拾。
出了什么岔子?二夫人不禁走快了起来。
“阿妍,谁把你搞成这副模样的?”
见到虞莫妍的头从大夫人房间的门槛上探了出来,二夫人只觉得大腿一软。
她立刻让身边的丫鬟过去把虞莫妍扶出来。
“阿盈,阿妍的脸是你弄的吗!”
二夫人顾着查看虞莫妍脸部被烫的怎么样时,又瞪向了一袭红衣,从大夫人房中走出来的虞莫盈。
虞莫盈一脸迷茫地看着二夫人和虞莫妍,站着没动了。
“二婶,是母亲不肯喝下药汤,把药汤吐到二姐的手腕上,再把小米粥喷到二姐脸上的。关我什么事!”
说着,虞莫盈又瞥了瞥春喜和别的丫鬟婆子,问道:“你们平时照看母亲时,母亲不也是这么做过么?”
春喜不像锦儿,诡计多端。她得罪过几次虞莫盈,都被罚得很惨,以至于她现在一见到虞莫盈就怕。
“五小姐说的是真的,大夫人每次不愿意喝药吃饭,就会吐药喷饭。”
其它的丫鬟婆子们也看过类似情景,都随声附和着说“是”。
虞莫妍是有苦不能言,她用沙哑的嗓音说着不流利的话,“娘......阿盈......”
二夫人不忍让她说得这么辛苦,眉头深深地拧起,转而厉声质问虞莫盈:“你少跟我来这套,你的心机,我还不知道!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怎么还可能把虞莫妍的嗓子和脸弄成这样。”
“二婶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啊。那麻烦你们以后注意点,不然,我一时想不开,把你们也弄成了半死不活的人,就不好了哦。记住了,嗯?”
虞莫盈轻轻地笑了一下,随后就想回去,她已经不打算陪这对母女继续玩下去。临走前,她还不忘补充一句,“二姐好像很不舒服,我那也有雪燕,等会让青梅送去,给二姐补补。”
但是,一个少年傻里傻气地声音,让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五姐要嫁人了!五姐要嫁人了!”
“虞安,什么叫我要嫁人了?”
一听到自己要嫁人,虞莫盈觉得头皮都发麻了,想也不想就出去抓住虞安的衣服袖子,要把话问清楚。
自从上次蟒蛇的事之后,虞安就很少出来。今天的他,看上去心情似乎很好,面上还洋溢着天真的笑容。
二夫人和虞莫妍也感到不明所以,可二夫人心里已经在盘算着,等下要了解下提亲的是谁,看看虞莫盈嫁过去的利用价值有多大。
即使是被抓的很紧,虞安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减少,反而很开心地说道:“前厅,有一大帮人,还有个很俊的大哥哥在和父亲说话,说要娶五姐。”
刹那间,虞莫盈说不出话来,没多想就赶往前厅。不管是谁,不管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她得马上去阻止才行。否则,等她梳洗了再去,那个贪得无厌的父亲说不定早就签订婚约,把她给称斤论两卖了。
“阿妍,我们也跟过去瞧瞧。”
虞莫妍点头后,二夫人挽起她的手,踱步而去。
前厅里,袅袅香烟升起。
虞施和老夫人坐在前座,两排的座位上也坐满了贵客。
虞莫盈赶到时,没有直接闯进去,而是趴在门窗外先探视一下情况,特别是来跟她提亲的那个人。
十八岁的少年,一身月白色的衣袍,上面有精致的流云纹,白玉簪冠,丰神俊朗,俊美如俦,那人不就是赫连煜吗?
赫连煜竟然敢亲自上虞府提亲,虞莫盈觉得自己快要被吓了一下。
“益阳长公主牵线做媒,来提亲,渝王殿下亲自上虞府,真是另寒舍蓬荜生辉啊。”虞施的面色如常,说着客套的话。
老夫人好像对赫连煜也挺满意,一直是乐呵呵地在笑着。
“可是,渝王殿下的脸色怎么不太好?”
“一年前,本王受过一次重伤,还在养伤中。所以,脸色看起来是差了些。”
现在的赫连煜是一副清冷俊逸的模样,唇色也略微有些苍白。
赫连煜受伤了?虞莫盈心神一敛,脑中飞跃过无数个可能。
下一瞬,虞施开口说的一句话却是让她明白了几分。
“一年前受的伤?怪不得殿下都是深居简出,那殿下是怎么认识的小女?”
这句话带着深深的怀疑。
赫连煜从容不迫地答道:“本王是一年前,在街上偶遇到虞家的五小姐,一见倾心,当时,本王还不知道她就是虞相的千金。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的。本来,想早点来提亲,可是,因为伤势实在过重,就耽搁了。一年的时间里,没有五小姐的什么消息,本王实在是忍不住思念,才请益阳长公主出马,过来提亲。”
虞莫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关于上次虞振远生辰宴会上的那些暗卫,虞施得到了几条指向赫连煜的线索,赫连煜在这个时候提亲,并且是强调自己的伤势,应该是减轻虞施的疑心。
这样一来,她就放心了。
屋内的老夫人喜上眉梢,对于老夫人来说,她信传闻里说的那样,赫连煜是个无所作为的人。但是,这样的人,能够给妻子安稳的生活,不用管什么争斗。
“渝王殿下品貌非凡,五丫头能嫁过去,也是她的福气。”
而虞施还没说话,他还在权量,赫连煜和虞府素无来往,现在来提亲,是代表他会干涉华熙国的朝堂斗争么?这门亲事能带来多大的收益?
虞莫盈听到老夫人有想答应下来的意思,忙提起裙摆绕到屋里去。
“阿盈不能嫁!”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按理来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闺阁的千金只有认命的道理才是。这个五小姐的头发还是凌乱的就跑出来了,怎么这么缺教养。
赫连煜见到虞莫盈,眸中多了一分喜色,但很快就黯淡了下去。
这个丫头又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
但她不仅多次逃离,还想当众拒婚,他可不能同意。随即,他又恢复了漆黑不见底的眸色,面色也是冰凉如水。
“虞五小姐当真不肯嫁?”
他的唇上缺了些血色,也许伤势真的也挺重。虞莫盈别过脸去,不想接受他的目光凌迟,“不能。”
虞施倒是饶有趣味地看着虞莫盈,这个女儿的有些想法确实是出乎意料。
“阿盈,那你能说说为什么吗?”
“父亲,请借个一步说话。”
“各位请稍等片刻。”虞施让下人先招待好客人,自己跟虞莫盈去了附近的一间耳房。
虞莫盈一道耳房,就立即开口道:“女儿已经有倾慕的人了。”
“那是谁?”虞施疑虑着,难不成大夫人前几天所谓的捉奸是真的?
“是陛下!”
当朝天子萧烨?虞施认为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倒不是他觉得这不可能,而是虞莫盈都没什么机会跟萧烨接触的。
“你跟陛下?”
“是。一年多以前,老夫人带我和二姐前往玉峰山行宫。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结识的陛下。并且与陛下两情相悦。”虞莫盈抬眸正色道。
虞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个女儿未免太大胆了,如果璃妃知道,那铁定不会放过她。
“接下来呢?你也想入宫为妃?”
虞莫盈清了清嗓子,“大哥生辰宴会上出现的那些暗卫,父亲你可能不知道。那些就是陛下的人。其实那天宴会,下暗器的那些人是大姐的人,陛下早已了解大姐要做什么,就派了那些暗卫来保护我。”
她这么一说,虞施倒是略有所思,据他所得到的信息,那些人的武功手法超出一般武者,除了皇室之外,其余的人没有能力将这些人召集起来。而赫连煜是北溟国的皇子,而且一年都重伤在床,没跟虞莫盈有什么联系。萧烨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些。
“父亲,以后有陛下出席的场合,阿盈也希望,你能够尽量让我参与。阿盈对陛下的思慕已经到了夜不能寐的程度。以后,有谁来提亲只管拒绝就是。”
每每想到萧烨,她是夜不能寐,却都是恨意。
虞莫盈把自己最后一句话撂下,就想回前厅。
“阿盈。”过了一会,虞施淡淡地开口说道:“你要是真的喜欢陛下的话,老夫以后会多劝母亲带你进宫,多安排你去见陛下。但是,今天这些话,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
对于他来说,相较于璃妃的狭隘见识、刻薄心胸,虞莫盈是一颗更合适的棋子。但是,萧烨这个人喜怒无常,他对虞莫盈到底有没有意思,还有待观察。
虞莫盈心中笑声不止,确实是个唯利是图的父亲。
两人于一前一后回到了前厅。
“老大,你们商量的怎么样?”老夫人疑惑道,她还是挺希望这门婚事能成。
所有人都在等虞施的回答。
赫连煜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好像不管如何,都能平静地接受。
“渝王殿下,小女身份低微,配不上你。我府中还有别的小姐,要不.......”
不等虞施把话说完,赫连煜就一口回道,声音如冰玉相击。
“就是阿盈只是一个平民女子,本王也愿意娶。本王愿意娶的只有虞莫盈!”
此话一出,半晌都没有人说话。
虞莫盈好奇地偷瞥了赫连煜一眼。他不是因为不想被虞施怀疑,才借故来提亲的么?适可而止就行,怎么演变成了非她不娶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