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瑾看得不错,果然下一秒那银枪青年突然发力,攻势急如闪电。不过几招,那黑衣之人便被一脚踹下比武台,引得台下看众纷纷躲避。
过了一会儿,那银枪青年依召前来,然而见了朱景明却不跪也不说话,只直直站着。
武官大喝,“大胆狂徒,见了殿下为何不行礼?!”
银枪青年仍不动若山。
武官正要出手,朱景明摆摆手,淡淡地说:“无妨。”
崔玉瑾也忍不住打量起那青年来,只见他不过二十几岁,生得并不瘦弱,但行走间却步伐轻盈。
再观之他的脸虽平平无奇,一双眼睛却生得极好,右眼下还长了一颗痣,微抬下巴,竟有一种睥睨众生之感。
在秦王面前还敢这般傲的,估计只此一人了。
朱景明问道:“你便是江轶?”
江轶道:“你早就知道,又何必多问。”
原来这银枪青年便是昔日淮南地区的匪首江轶,那赵循屡战屡败的对手!赵循得朝廷增兵五千,又有朱景明借他的一千鹰卫,不过三日,便剿了那山头。
至于江轶,他既不肯被招安,也不肯屈从于何人。只不过有朱景明交代在先,赵循杀他不得,便以罪人之身将其带回京城。
直至昨日,江轶还一直被关在刑部大牢,今日才被放出。
“你既愿参加武试,可见也是有抱负的,若能拼上前三甲,孤便赏你个职位为国效力,总好过在牢里不见天日,你意下如何?”
江轶不答。
朱景明对有才之士向来容忍,但有人却忍不得,上官歏过来恰好将两人的对话听个一清二楚。
他冷笑一声,从后伸出一只大手抓在江轶肩膀用力一按,膝盖随着一踢,江轶猝不及防,竟被他硬生生压至半跪之姿。
“竖子无礼,我便来教教你如何做人!”
江轶被一股强力压住,但膝盖仍撑着未点地,他眼睛寒光一闪,手肘往后撞去,肩上的力便被化解一半。
他随即一个旋身,竟得以从虎爪中脱身,立身站好。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若不是练家子哪里看得清,普通人只当眼一花,就又见他好端端站好了。
这可就惹毛了上官歏了,他随即虎虎一掌对他拍去。江轶见这一掌掌风强劲,不敢硬接,他略侧身躲开,再用手格开,随即抬起脚打回去,又被上官歏顶开。
两个人便这般你来我往,空手过了几招。
高手过招,每一拳每一脚皆蕴含了十足的力量,稍有不慎,一拳都能打出内伤来。这可比武台上的精彩多了,那台下看众纷纷往这边看来。
朱景明不动声色地看着,只见几招下来,江轶已露出破绽。上官歏躲开他的攻击,反虎手弯曲做爪,从江轶肩膀一路滑下,再一发力便听“咔嚓”一声,江轶的肩膀直接被他扯直脱臼。
“唔!”江轶忍痛闷哼一声,随即蹲身以右腿横扫,上官歏一个踉跄,落地前以左手作撑,整个人再次弹起。
朱景明拍桌而起,大喝一声:“够了!”
上官歏收起正欲发力的手,将手负至身后。
只见朱景明走至捂着肩膀的江轶面前,冷声道:“知不知道他是谁?此乃羽林卫右使上官歏,你一个罪人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江轶一怔。
上官歏……
原来与他交手的这人是上官家的人,他只知上官鼎乃大楚战神,这人却年纪轻轻,已武勇难挡,莫不是上官鼎的孙子?怪不得有这么强的战力。
江轶往上官歏那看了一眼,收起脸上的傲气,忍痛捂肩道:“江轶有眼无珠,得罪了。”
上官歏扫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罢了。”
这人身手不错,只可惜太过傲气,若不是朱景明喊停,他定要再挫挫他的锐气。
“江轶,本王可再给你一次机会,愿不愿为朝廷效力?若不愿,明日你就回你大牢里待着了。”
江轶瞥了一眼上官歏,沉思片刻后终于低下头:“江轶愿意。”
人在屋檐下,哪敢不低头。
“好。”
朱景明扶起他一只手,一只手抓着胳膊,只听“咔嚓咔嚓”便将江轶那胳膊复位了,他松开手,淡淡地说:“孤看好你们两个,莫要让孤失望了。”
两个。
江轶先道了声谢,才正眼看向旁边的崔玉瑾,却见崔玉瑾对着他笑了笑。
笑意温和,如清风拂面。
怪人。
江轶漠着脸转开眼。
……
崔玉瑾一直观战至结束才与陈子尧一同回了府。
路上,两人说起此事。
他问:“表哥,你可注意到那个使银枪的江轶?我今日近距离见他出手,招招狠辣,若我是与他对上,输赢难断。”
陈子尧道:“嗯,确实是个难缠的对手。纵观整个大楚,以银枪做武器的不少见,但使得这般出色,又这么年轻的,着实少见。”
“对,银枪使得好,不是师从高人,便是有家学渊源,那江轶应该也不是一般的出身。”
“纵使银枪使得好,不代表箭术就好,此次武试能人辈出,不比到最后,其实都不好下判定。”
……
等回了府上,崔玉瑾被崔柏叫去书房,问起今日的武试情况,他便将今日所见一一说了。
“爹,你可知江轶是何人?秦王说他是罪人,可是他曾犯了什么罪?”
崔柏道:“江轶是淮南作乱的匪首,若不是秦王保着他,早就被斩首了。”
崔玉瑾吃了一惊,心道:怪不得呢!
“这与你无关,你既然已在殿下面前露了脸,名次反倒是其次了。”
为何这么说?
“这自然是有缘由的,你听爹的便是。”
待崔玉瑾从他父亲书房出来,便又被门外候着的春草请到西院去了。
崔玉珠听说他无惊无险过了第一轮,特意请他吃饭。
崔玉瑾笑道:“果然是亲妹,有酒有肉,那哥哥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