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守眉眼间浸着的全是忧愁，他问旁边看起来魂不守舍的男子：“大皇子，如今咱们该怎么办？”
皇帝的遗旨已出，如今的莫行止只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老老实实看着莫从易称皇，然后自己封个没权没势的闲散王爷，远赴别城逍遥一生。
要么，奋起一搏，输了就成王败寇没准儿还会丢命，赢了呢，就顶着一个“篡位”的名头，当一辈子不被承认的皇帝。
可莫行止根本没想这些。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莫行止喃喃地问：“小止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她说过会和我一起俯瞰这大好河山的，如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平守有些无奈，只能又加大了声音道：“大皇子！如今你已经危在旦夕了，就不要再分心去管旁人的事了，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
莫行止回过神来，这才想到：“是啊……皇位没了，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为那个龙椅做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如今皇位却落进了他人的手里。”
他努力研习了快十年，一直在学怎么当好一个君王，可是最后呢，他什么也没得到。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回到那个权势顶峰。”
可……还有什么办法呢？
可他又突然颓了下去，他又想到：“不行啊……我好像斗不过他了。”
是啊，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站在莫从易那边的人总要多一些。
原本两个人也是势均力敌，可小止回来以后，顾家军和陵游一偏，整个大局也就真正偏了。
他如今能做什么？
去和小止谈清楚，问问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可小止分明不愿意理他。
或者放手一搏？可他不想打没准备的仗，总不能带着自己手下这些人白白去送死吧？
“要不去咱们找找松南堂主吧……”平守提议道：“他不是一直很支持殿下您吗？若是殿下出面请求，堂主肯定会站在咱们这边的，到时候，两军相对也有五分胜算。”
顾家军前些日子才被重创，现下能迅速集结起来的将士也不过十多万，若是松堂主愿意相助，两军也不是不能搏一场。
“对啊，也还是有机会的。”莫行止也觉得这个法子有理，当下就拍板道：“走，先去杀伐堂看看。”
两人还没有出门，突然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你们，你们不能进去，我还没通传呢！”
“滚开！我们找大皇子，你来拦什么路。”
“赶紧让开！”
“不行不行，要通传……”
又传来“嘭”的一声，那拦路的小厮似乎被打倒在地上了，“哎呦哎呦”不住地叫唤着。
来的似乎是一群人，他们哄然大笑：“摔了个狗吃屎，还真是好看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皇太子要见大皇子，皇太子可马上就是皇帝了，以后陛下召见难道也需要通传吗？”
莫行止额头攒起青筋。
“他们、他们欺人太甚！”平守有些受不了他们的盛气凌人，当下就想跑出去和他们打一回。
“平守！”莫行止把他扯回来：“先别冲动，看看这些人到底想干嘛。”
若是来大皇子府上耀武扬威的，那便让他们扬一回。
平守：“皇太子相见您，难道还能有什么好事吗？如今三皇子无权无势，二皇子又前些日子犯错被下了狱，其余的皇子年纪又太小，朝中只有大皇子您是个威胁呀！”
“我知道。”莫行止沉声：“你先从后门出去，带一队兵来守在他府外等我，若是里面有特殊情况便冲进去。”
平守有些急躁：“可我一走，不就没人护着殿下了吗？”
莫行止一把将他推走：“赶紧走吧，这府里这么多奴仆侍卫，暗处还有二万，你担心我做什么。”
很快，那一队侍卫堂而皇之地闯进了内院。
他们行了个不太像样的礼，喊道：“太子殿下要见大皇子，走吧，还请大皇子和我们走一趟。”
莫行止问：“他既是太子，而我是他的兄长，再怎么来说也应该以礼节相待才是吧？”
“你们闯进我的内院，还打伤我的奴仆，这又是何意？”
“哈哈，”侍卫不甚在意地笑了两声，脸上地表情越发张狂：“走吧大皇子，什么以礼相待，如今我们一众人还站在您面前，既没有动手也没有骂人，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礼了。”
“这是莫从易让你们做的？”他问：“莫从易让你们到我府上来耀武扬威？炫耀他靠着瑞王的帮助，新得了这个皇位？”
那侍卫有些恼怒，又问了一遍：“大皇子，若是您再不走的话我可要用强了。”
“走吧，”莫行止两手一摊：“你们人多势众，我也打不过。只是你家太子倒还有些意思，从前他总是一副病秧子的模样，接人待物也和善的不得了，怎么如今得了权势，本性就暴露出来了？”
那侍卫头子故意重重地撞了一下莫行止，他感觉自己半边肩膀都脱臼了，正想发怒，听到那侍卫说：“大皇子，不可妄议天子。”
呵，天子，还没登基便觉得自己是天子了？
一刻钟之后，莫行止坐在太子府的厅里，心中涌起了好多好多话。
从前，他除了在皇帝面前以外，很少会坐在别人的下座。
他是宣国独一无二的尊贵太子，可如今呢，太子这个名头已经挂在了别人的头上。
“怎么样大皇子，这一路过来你的心中肯定有诸多感慨吧？”
莫从易露出一个很张狂的笑容：“我记得初见你时，大皇子曾经说过，我的身份不正，不准姓莫，怕我毁了皇家的颜面。”
“现在我倒是要问一句了，我的身份不正吗？”
莫行止反问：“你这身份，来的正吗？”
“装病欺骗父皇给你入籍，后面又哄骗了小止才为了换来了这个皇位，你的身份正吗？”
“你、”莫从易被气的一噎，但他很快调整情绪反驳道：“大皇子，有一点你说错了。”
“我从未哄骗过瑞王，她是一开始主动帮我的，帮我装病骗人，帮我笼络朝中的权势，还帮我在那封遗旨上写了名字。这一切，我从未主动要求过她。”
“不可能，”莫从易直接根本不信：“如果不是你存心欺骗她，小止又怎么可能会帮你，她又怎么会害我？”
“她不害你，难道要帮你吗？”莫从易笑的有些张狂：“我也是前两日才知道瑞王是个女子，不仅如此，我还听说她从前很是喜欢大皇子你。”
“可你呢，设计想要引得宋家小姐的青睐，还大肆举办了赏菊会，想在上面给自己添一位如意太子妃，就大皇子这样的作为，难道瑞王该一直给你捧臭脚吗？”
莫行止一塞，找了个根本说不过去的理由：“我、我娶太子妃是为了巩固权利，这样以后才能更好的护住她！”
“巩固权利？”莫从易压根不信：“以前我虽然人在别处，但也知道朝廷的境况，皇帝非常宠信你这个太子，压根儿没有什么需要巩固权利这一说。”
“再说了，成世子这一路受了这么多苦，有哪一次是你在护着她？就连她人身陷培营，也是我同其他人全力将她救回来的！”
莫行止嘴上说着深情不寿，可实际上呢，他却半点儿正事也没干。
“我、我不知道这些，我当时不知道……”他辩解得有些无力。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瑞王了，我以后会好好对她的。”莫从易又说：
“她次次以真心待我，我也知道她必然是倾心于我。瑞王对我情深义重，我必然不会辜负她。”
“……”莫行止觉得有些无语，小止如今更爱黏着顾将军，是个人都能看出她到底倾心谁吧？
但他心里不免有些害怕，害怕莫从易称帝后真的去纠缠小止。
可害怕又能怎么办呢，他已经变得没有资格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