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先洗吧,不要待会儿水凉了,这天气吹冷风太久容易生病的。”顾舒尘瓮声瓮气的声音从棺材里传出来。
姜止也不客气,三下五除二扒掉自己的衣服,就着一桶热水擦了擦自己全身。
这些天赶路过来都很少能住客栈,她也就好几天没洗过脸了。
“将军,你说咱们死了的消息会不会全城传开了呀。”
她一边撩起“哗哗”的水声撩拨顾舒尘的心弦,一边还要跟他说正经事,让他没办法捂住耳朵不听。
“唔,应当是全城都传开了。”
顾舒尘说完这句话,脑子里突然有一个不好的想法,他差点儿激动地从棺材里站出来,道:
“遭了,娘亲还在顾府,皇帝必定会派人盯着娘亲,若是我这次贸然行动……那娘亲不就……”
皇帝什么事做不出来,恐怕这时候早就把顾夫人拿捏在手里了!
“不会不会。”姜止赶紧解释:“我出王城前把怀玉安排进了顾府,也跟她通了气,说一旦边境出什么异动,就让她偷偷把顾夫人带出府藏起来,如今,顾夫人恐怕早就不在府里了。”
她听见将军着急的声音不免有些自责:“这么重要的事情我都忘了跟将军说,是我的错。”
呼,顾舒尘松了那口气,又叹了一句:“若是没有小止,我的命运又该如何啊……”
话音未落。
姜止三下五除二擦了身子又穿上衣服,突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妙。
门外,有动静。
顾舒尘也听到了这声音,沉声道:“快,回去躺好。”
她赶紧把洗澡的帕子归位,又仔细理好了衣服和头发,眼见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重,姜止突然有个不好的想法。
对方从正门进来,那就说明他们人数多,并且是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思来的。
屋里就两具死尸,能来干什么呢?无非就是想验一验人有没有死透罢了。
呼吸可以假冒,可心跳却没办法作假,只要那些人稍微动一动手,肯定能查出棺材里的异样!
她动作很快,从腰间掏出一个药粉包来,又实在没别的法子了,动作迅速拿银簪划开手腕,淋了一股鲜血盖在药粉上。
很快,那药粉散发出一种极强的腐肉气味,几乎是瞬间就蔓延在了整个屋里。
毫无准备的顾舒尘被闷在棺材里,差点儿直接吐出来。
外面的人似乎在撬门了,姜止轻手轻脚地把药粉包藏在强奸犯的一处隐蔽地方,这才又关上了棺材。
“啪嗒”,棺材扣上发出一声响。
推门进来的灰衣人阴沉着脸,问:“你们仔细听,刚刚屋子里是不是有声响?”
“呕!”
“呕呕!”
正准备回话的下属一张嘴,没忍住被那股臭味熏了一下,强忍住痛苦道:“是……好像是有声音。”
领头的也是一脸恶心的表情,但他好歹大场面见得多,倒也没直接吐出来,反而强装严肃道:“不知道是哪里的声音,你们注意点儿,小心有埋伏。”
“估、估计是窗外的。”下属回:“窗外也守了两个顾家军,估计是他们被放倒在地上了。”
毕竟这屋子里腥臭异常,怎么会有寻常人呆得住?
灰衣人没有收起长剑,只是闷声道:“你们赶紧打开棺材,看看人是不是死了,外面冷恐有旁人靠近,我出去巡逻!”
说罢,头也没回就出了屋子。
余下各兄弟面如菜色:“……”
“看吧看吧,”其中一人视死如归道:“赶紧开完检查,我们也好出去透透气。”
两个人合力掀开棺材盖,又说:“这么明显的尸臭味你们闻不到吗?要我说啊还查个屁,一闻就知道是死人了!”
“不行。”旁边负手立着的那个人一脸正气:“既然是主子交给我们的任务,我们就该做好,绝对不能投机取巧!”
“你说的这么轻巧,那你来!”说着,几人都从姜止的棺材边儿退开一步:“你不是本事大又厉害吗,那我们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你亲自动手。”
姜止努力屏住呼吸,甚至不敢让自己的眼珠子动一下。
“我、我来就我来!”那人脸上似乎有些挂不住了,撸起袖子骂道:“你们这群胆小鬼,不就是死人吗!”
还一边嘟嘟囔囔道:“死人我见得多了,有什么可怕的?”
说着把脑袋伸到棺材上方,一凝神,看到那张惨白惨白的脸,似乎还带着尸体腐化后的水汽,差点儿没把他吓一激灵。
“你来啊,”另外几人嘲笑道:“刚才口气不是大的很吗,怎么,现在也不敢了?”
那只手又往外探了几分。
姜止越来越紧张,她已经快有些憋不住气了。
眼看着那手就要碰到尸体的脸了,领头人突然从门框边伸出个脑袋来:“验完了没有?妈的,这么臭,待会儿大堂里的人都闻到了!”
“啊?”那人浑身一激灵:“验、验完了,真的是死人!”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戳穿。
“还不赶紧走?”领头人怒喊:“怎么?这味道是下饭吗,你们这么久不出来在里面干嘛呢!”
“就、就来。”
几人咽咽口水,又把棺材板原路盖回去,很快就消失了。
躺在棺材里的两人生怕外面有埋伏,都默契的没有说话。
大约过了小半刻钟,外面突然有人喊:“天、天呐,你们醒醒,醒醒,将军!出事了!”
很快,又来了一小队顾家军,孟春饭都没吃饱呢,刚推开房门。
“呕!”
“好臭啊,将军赶紧把门关上吧!”
一个将士劝道:“这味道太大了,您还是别进去了……”
孟春胃里翻江倒海,他也想拔腿就跑,可是……可是将军和世子还在里面呢!
“赶紧的,赶紧派人来换班,我去看看将军的遗体怎么样了。”他强忍着恶心吩咐道:“对了,把门关上吧。”
呼——
顾舒尘率先坐起身来,赶紧走到姜止这边,合力把快要憋死的姜止从棺材里扯出来,几人打开了一扇小窗通风。
“我的天,这是什么东西这么臭?”孟春感叹道:“若我不是知道真相,我都疑虑这是不是将军尸体的尸臭味儿呢!”
好不容易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姜止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就、就是一包蚀骨粉罢了,它们遇上血肉就会散发极其难闻的味道,过一会儿就好了。”
血肉?
顾舒尘捕捉到了这个词,问:“哪儿来的血肉?”
他不由分说抓过姜止的手,果然,受伤的口子仍旧在冉冉流血,不断有血珠从少女的指尖滑落。
他脸色一黑。
饶是孟春也吓了一跳:“这么大个口子,世子您也真下得去手,实在不行划将军的手呗,怎么非得伤自己?”
顾舒尘:“金疮药呢?”
姜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