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而整洁的房间里,一袭白衣的男子懒散地斜靠在塌上,眼眸微闭,脸上带着一白色面纱,额前垂下几缕白发,随风飘起,似乎随时都要羽化登般,看得一旁的人阵阵心惊。
“门主,七刹楼又灭了江侍郎一家。”坐于下坐了一橙衣青年男子勾起一个迷人的笑容,笑了笑道,那无所谓的语气,活像是要说天气一样平常。
被称为门主的白衣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云淡风轻道:“这次又是为何?”
橙衣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桃花眼闪了闪,伸起自己修长的手,吹了吹指甲,还是那无所谓的语气道:“一样的原因,江家公子在酒楼中与朋友喝酒,谈到了莫君公子,称赞了几句。”说完,桃花眼别有意味地看着那个假寐的人儿,不会还是无动于衷吧?都已经这么多回了,也该表示一下吧!
可惜他失望了,白衣人还是一副悠闲的样子,连眼珠子都没转一下。
“真无情。”橙衣男子期待的神情转为失望,不满地嘟着嘴,喃喃道。
“谁无情了?”一个嘹亮的声音蓦然响了起来。
“圣青,你来干嘛?”橙衣男子一脸戒备地盯着一袭青衣,紧盯着笑得十分无害天真的少女道,声音不似刚刚的轻佻、无所谓,而是有点微微的发抖。
“哎哟,看你这句说的,就准你圣橙来,我就不能来,那么害怕干什么?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被称为圣青的青衣女子闪着清澈无邪的大眼睛,半推了一下圣橙一下,调皮地说道。
“谁……谁做亏心事了?你上次一来就骗走了我一颗千年珍珠,到底是谁做了亏心事了。”圣橙委屈地反驳道,似乎还在为他的千年珍珠心痛,但说起话来却没什么气势。
“什么骗?说得这么难听,那按门主的说法叫做……投资,对,投资,投资懂不,投资失败这是常有的,你啊!只不过是你运气差一点而已,下次就一定能大赚。”圣青一副你是‘乡下人’不懂的样子,斜睨着圣橙道,将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顺便再次引诱道。
“投资?怎么不说你奸诈,真不愧是商人本性。还想有下次,我已经学乖了,别再我身上打主意,我不会再被你骗了。”圣橙对圣青的说法嗤之以鼻,满脸戒备,他发誓他不会再被她给骗了,跟狡诈的圣青做生意,绝对是有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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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每次都这么说,能不能来点新鲜的?”圣青大大咧咧在坐在圣橙的对面,不屑地说道,显然不信圣橙‘坚定’的誓言,因为聪明的圣橙每次发现他被骗了之后都会说这句话,但下次还是抵不过她的铁齿铜牙,照样乖乖上当。
“你……”圣橙气愤地对着圣青一指,就是说不出话,谁叫人家说的是事实呢?真是狐狸青。
圣青得意得看着吃鳖圣橙,谁叫他老是一副妖人的样子,看着就不爽,哼。
终于静下来了,榻上的门主这才悠悠道:“有事吗?”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动都没动过。
“嘻嘻,老样子,送七彩莲来了。”圣青知道门主是在对她说话,立即献宝似的拿出一个盒子,湊到门主面前暧昧地说道。
白衣门主一下子就睁开了假寐的眼眸,平淡的眼波噬人魂魄,伸手拿过那个盒子,也不去理圣青的挤眉弄眼,打开那个盒子,从盒子从立即散发出七彩的光芒,就像七色彩虹一般,美得让人侧目。
圣青得意地看了圣橙一眼:看吧!我只要一句话,就能让门主有反应,你呢?哼,没用。
圣橙回瞪了一眼:拽什么拽,这都是因为东方,又不是你的功劳。
“他呢?”就在圣橙圣青两人在‘眉来眼去’的时候,白衣门主云淡风轻的声音缓缓地传了过来。
“为门主寻找另一朵七彩莲。”圣青笑了笑道,但语气中却多了感动与无奈,门主的心还真狠啊!人家都为了他这样了,还对他拒而不见。
白衣门主眼眸低敛,不发一词,深不可测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似乎所说的事与他无关一般,只是那拿锦盒的手紧紧了,还能说明他有在听圣青的话。
圣橙与圣青不知不觉又被他们门主如磁石般的眼眸给吸了过去,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样的人物也难怪东方那小子不可自拔。看着门主额前垂下的几缕雪白的发丝,不禁感叹了一下:如果不是东方那小子每个月不惜人力物力,不管自身生命危险于雪山之巅找寻这世间难寻的七色彩莲来给门主服用,估计门主这一头青丝早就全白了,到时就……哎,可七彩莲有限,如果再找不出办法,门主怕是……
一只白中带着橙色的信鸽飞旋在天空,打破了一室的寂静,圣橙妖媚地一笑,扭着腰走了出去,拿出一只小笛,对着鸽子吹了一下,鸽子立即飞落在他的手臂上,圣橙逗了那鸽子一下,拿下脚上的信,鸽子就飞走了。
圣橙拿着信看了一下,笑得更加妖艳了,也不说什么,说拿给他们门主看,看到门主平静的眼眸似乎有什么波动,得意地想着,这回不会再独善其身吧!
圣青看到门主这样不寻常的神色,拉了拉圣橙的衣袖,疑惑道:“信上写什么?”向来除了东方,还有京都那几位外,天大的事都影响不了门主,就是天塌下来,估计门主眼都不会抬一下,有时真怀疑他根本就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仙人。
“嘻嘻……圣仙山平静的日子看来要被打破了。”圣橙弹了一下衣袍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见圣青更是一头雾水,得意地吹了一下手指,才道:“估计再过不久,江湖各派就会聚集到圣仙山来,而且朝廷应该也会有人来。”
“他们想干什么?”圣青对圣橙不满地皱了皱眉道,就看不惯他一副小人得意的样子,不就是收集情报厉害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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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江湖中屡屡有门派被七刹楼残忍地灭了,整个江湖都人心惶惶,七刹楼的做法比起当年的圣赤还要有过之而不及,各门各派都派出精英想灭了七刹楼,但都无一人生还,武林盟主刚刚决定要联合各派,一同上圣仙山,求门主出山,为武林除害。”圣橙挑了挑眉得意地看向圣青道。看吧!那个盟主刚刚说的话,他立即就知道了,厉害吧!
“收起你的桃花眼,哼,我们圣仙门虽是江湖第一大派,但一向不理江湖事,何况经过圣赤一事,他们不是早已将我们圣仙门当成邪门歪道吗?现在有事了,就想来求圣仙门出手,他们好意思吗?”圣青瞪了圣橙一眼,气愤道。那些小人,圣赤要杀他们,要称霸武林,关她什么啊?害得她的生意一落千丈,气死她了。
“消消气,消消气,我知道,那些是小人,不用管他们。”圣橙体贴地送上一杯茶笑了笑道,只是那笑容看起来却是那么幸灾乐祸。
“少假好心了。那朝廷又是怎么回事?江湖的事又关他们什么事?”圣青白了圣橙一眼,推开他递上的茶,整了整心情道。
圣橙也不在意地笑得更欢,有意无意地瞥向他们稳如泰山的门主道:“朝廷中除了因莫君公子被杀的小部分官员外,也有不少大臣相继被杀,全都是位居要职,其中还有守城将军,不仅全家被灭门,最主要的是他们手上的虎符都被盗走了,刚刚又传来消息,朝廷押往灾区的十万百银还有十几万担粮食被抢,押梁官兵无一人生还,手法与七刹楼一模一样。”朝廷一定会有所动作的,而如果想对付七刹楼,就只得求助于圣仙门,只是不知朝廷会派谁来?
“七刹楼到底想干什么?看来七刹楼楼主七刹的野心不止想称霸武林……”圣青皱了皱眉,边陷入了沉思,边自语道。别以为她是为天下忧心,她是在为她的生意担心,天下动乱,她的损失可是会很大的。
白衣门主洁白的衣袍一挥,淡淡道:“下去吧!”她平静了这么久的心有点乱了,她需要静一静。
“是。”圣橙、圣青失望地一揖道,他们说了这么多,门主怎么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了,难道他不关心朝廷会派谁来,说不定是他哦!可是好像又不太可能,毕竟那个人现在……哎,不提也罢。
就在圣橙、圣青转身要走之际,平淡无波的声音再起响起:“七刹楼的一切资料,今天之内送来。”
“是。”圣橙精神一振,扬声道,与圣青相视一笑,踏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好期待接下来的日子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白衣门主坐起身来,合上七彩莲,悠悠一叹,何苦呢?他早已不是当初的她了,对于东方的心意,他很明白。
屋外又下了雨了,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密密地斜织着,淅淅沥沥地落到了他的心头,当初也是如这一般的雨景,只是景物依旧,人物全非,你是否还在那里?为何不放下呢?
自嘲一笑,放下,谈何容易,自己不也还没放下吗?‘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何时才能与你淡看这江湖路?怕是永无期了吧?这次你会来吗?
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雨还在继续下,打湿了躺于墓前的一男子,他散乱了一头发丝,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流下,满脸胡须,脸上沾满尘土,衣袍脏乱不堪,与街边的乞丐汉无异,只是他那专注的眼神,与修长完美的手指,显示了他绝非常人腾龙图。
“北风凛,如剑殇。萧萧黄叶伴入眠,瑟瑟悲风吹枕席,玉笛依旧暖如昔,故人却已不复在。燕纷飞,情犹在。张郎富贵恩义绝,不作莺莺血泪垂。欲意挥剑斩情丝,奈何相思已成灾。”‘乞丐汉’将满是尘土的脸贴在墓碑上,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墓碑,眼神专注深情地看着墓碑,像是心爱的人就站在面前一样,淡淡地念道。这是君留给他的诗,当初她写这首诗的时候,心里一定期很绝望,很伤心吧!
突而淡笑起来了,似聊天似抱怨笑道:“呵呵……君,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啊?所以这半年来,你一次也不肯入我的梦,与我相见啊!君……你好狠心啊!你可知相思无了期的痛苦,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可,君,我一点也不后悔与你相识、相知、相爱,只求你能入我梦,一次就好了,让我再看看你,我真的很想你,君……”脸上湿润润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没错,这个‘乞丐汉’就是当今的谨王爷欧阳谨轩,墓碑上则刻着:爱妻凌傲君之墓,夫欧阳谨轩立。
雨无情地打在他的脸上,却打不掉他脸上的笑容,打不掉他深情的呼唤……
不远处,伊天、伊寒面色动容,拿剑的手紧了紧,雨打在了他们的脸上,衣服上,而他们却似毫不知觉般,眼眶湿润地看着墓前堕落不振的王爷:如果当初不是皇后一句‘如果你走了,世上还有谁来记住君,证明她来过这个世上,只要你的心还跳动,她就还活着。’王爷怕是早已随军师而去了,可是半年了,不长也不短,这半年来,王爷一步也不肯离开这里,一步也不肯离开军师,难道王爷真的想一辈子就这样下去吗?
“伊寒,伊天……”正当伊天、伊寒为他们的王爷、军师难过的时候,一声威严中带着无力的声音响起。
“皇上。”伊天、伊寒闻声,转过头来,深吸了一口气,就在跪下道。
“不用行礼了。”正轩手一摆,淡淡道,眼睛却一刻也不离开墓前的人,那一墓即使看了那么多次,但每一次还是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
越过伊天、伊寒,踏着沉重的步伐,眉头紧皱,向着谨轩走了过去,这半年来,他的眉头从未舒展过……他没打伞,即使他是皇帝,雨还是无情地打在他身上,他的脸上。
“谨弟……”正轩蹲在谨轩的面情,唤了一声,但谨轩却丝毫未有反应,依然对着墓碑聊起天来了。
“欧阳谨轩,你醒醒吧!天下快要乱了,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正轩的把抓起谨轩的衣领,大吼道,半年来的压抑全都暴发了,天下要乱了,他身为皇帝不能不管,谨轩的心,他最清楚,但他身为王爷对天下有责任,他不能不管,即使他心已死。
“皇兄,你来了,君,皇兄来看我们了。”谨轩仿佛现在才发现了正轩的到来,边温柔地抚着冷冰冰的墓碑边道。至于正轩说的什么天下要大乱,他似半点也没听道般。
“凌傲君已经死了,而你欧阳谨轩还活着,活着就要有责任,你身为欧阳家的人,身为当今的谨王爷,对天下百姓有责任,你要保护他们。”正轩愤怒地推开谨轩,指着墓碑大吼道,希望能吼醒他,用责任来叫醒他,谨弟从小到大都是他们四兄弟中最有责任心的一个,虽然表面冷酷,但心怀天下,悲天悯人。
“胡说,雨晴说,只要我还活着,君就还活着,她没有死,她就在我身边陪着我。至于什么天下苍生,于我无关。”谨轩紧抱着冷冰冰的墓碑,好似那就是傲君一般,对着正轩吼回去,他不想听到有人说君已经死了,不想,不想,这样,他还可以继续用雨晴的话来骗自己,何况他连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淡什么保护天下苍生?
“好,好,凌傲君没死,她还活着,可她现在‘活’得窝囊,‘活’得见不得人,堂堂天下第一军师,成了一道道的追命符,欧阳谨轩,你真的想让君继续背负着那么多条人命,背负那么多的罪孽吗?”正轩似不相信谨轩会说出这样的话,后退了一步,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样子,咬牙切齿道吞噬苍穹。这半年来,他试过无数种方法,就是无法让谨轩振作起来,也就放弃了,但七刹楼疯狂的杀戮与勃勃的野心,让他心力交瘁,他一个人救不了天下,为了阻止七刹楼的阴谋,即使用逼,他也要逼得谨轩振作起来。现在看来,除了凌傲君,什么事什么人都无法入得了他的心,希望为了君,他能站起来。
“什么意思?”谨轩的眼瞬间眯了起来,闪着危险的光芒,即使狼狈如他,天生的王者霸气还是展露无遗。
“江侍郎全门被灭,原因是江公子称赞莫君公子。不止江侍郎,李学士、陈县令……甚至是平生百姓,只要谁提起莫君公子这个人,当晚全门就被灭了,无一人能生还,手段残忍得令人发指。”正轩脸色铁青,阴沉道,想起不断上报的灭门血案,他就恨不得带人去挑了七刹楼,可惜,到门前为止,甚少有人知道七刹楼的所在,即使知道,也进不去,传言那地方诡异得很。
“什么人做的?”谨轩深邃的眼中充满了嗜血,刚毅的嘴唇紧抿,低沉的声音仿若是从喉咙里闷出来一般。是谁跟君有那么大的仇恨?
“七刹楼。”正轩轻吐出这三个字,眼眸中同样流露出残忍的嗜血,他绝不允许有人伤害他治下的百姓。
“七刹楼?为何?”谨轩喃喃地重复,冷声问道。七刹楼,在他回京后便掘起的一个诡异的杀人组织,传言七刹楼楼主七刹武功深不可测,诡异难测,而七刹楼中的人大多都是曾经叱咤江湖的杀人狂魔。当初那些刺杀君的杀手,便是七刹楼下暗夜阁的精英,七刹楼跟君有什么深仇大恨?用得着下这么狠的杀手。
“朕想,跟成舞盈有关,只有她才最恨君,而当初那个救走成舞盈的人,想必就是七刹楼的人。”正轩阴沉道。果然只有君,才能谨轩有反应。
“成舞盈!七刹楼!”谨轩双拳紧握,满心仇恨道。成舞盈,我没找你报仇,你反而还要来惹我,打扰君平静的生活,让她‘睡’不安稳,君那么善良的一个人,那么多人为她而死,她一定会很伤心的,怪不得她不来见我。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谨弟,你不能再颓废下去了,君会难过的。”正轩意味深长地劝道。
谨轩却阴沉着脸,不发一言,深邃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谨弟,你忘了,当初君是因何而上战场的吗?她的心愿,你要帮她完成,天下太平,君才能‘睡’得安稳。”正轩拍了拍谨轩的肩膀,头仰着天,悠悠道。君,如果你真的在天有灵的话,就帮谨轩,让他振作起来,做回他的谨王爷,阻止七刹楼的阴谋。
“君……”谨轩站了起来,冲着漫漫的天际大吼道,雨打在他仰起的脸上。君,你放心,我一起会亲手将成舞盈给带来,向你赔罪,一定会灭了七刹楼,为你报仇……
正轩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下,他知道谨轩已经站起来了,为了君,他站起来了。谨弟,就让我们再次联手,保卫龙轩皇朝,保卫欧阳家的天下,保护天下苍生吧!
要对付七刹楼,唯有圣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