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很快,雷鸣声便轰轰淹没了他已经嘶哑的哭声…
未时
雨还在倾盆地下,雷鸣还在轰隆隆地响,可风不傲却再也哭不出什么声音。此时的他,嘴唇发黑,脸色苍白如纸,貌似随时会在雨中死去。
大坑里,汇聚的雨水已经涨到了他的胸膛位置,被逼之下,他只能爬出了大坑。浑身的衣物,已经湿透,带着血色。
一瘸一拐的,朝风尚屋走去,如今他已经冻得哭得这般模样,再不换身衣服,毫无疑问会冻死!
“我不能死,我要报仇,报仇。”风不傲牙关紧咬,从牙缝里钻出已经不像人声的呢喃。
……
镇主府
匆匆回来的唐公,随便露了个面,又匆匆飞走。
毕竟那个孩子,原本他是想收为关门弟子的,是想全力栽培的苗子,他已经开始筹备了灵币,他心里盘算好了自己要做的事需要的时间!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最起码,也该为那孩子收收尸吧!
驱宝飞行的唐公长长叹了口气。
到了宝丹期,本来是不用灵器法宝也能飞遁的,但他却选择了快上一些的驱宝飞行,足可见其有多在意风不傲了!
凡人千千万万,能像当时风不傲那样明知死路一条还打算要跳出来送死的,实在是绝种了!虽然蠢得无可救药,但不得不说,这种‘笨’孩子,最容易融化他们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修士!
而同时,牛头山往木屋的方向,柳岩山也往木屋驾驱灵器飞来。
山贼们到现在还没有回去,肯定是出了事,否则绝不可能拖到现在!
无论能不能动手,过了这么久了,查看一下,总还是可以的。若那些废物全部被干掉,他也好早做打算,另找一帮凡人为自己取那些灵币。
若那帮山贼敢吞掉那一万高阶灵币逃走,他也须要追上取回,若是在隐蔽之处追上,他不介意捏死几只蝼蚁。
半刻钟过去
柳岩山和唐公几乎同时飞到了木屋。
唐公眼睛一扫,没有看见最在意的东西,便放出神魂力量搜索木屋。片刻后,收回神识的唐公嘴角隐隐上翘,原来,他没死,再好不过了!
柳岩山环目四顾,见得自己这边的废物全军覆没,而这几个乌合之众,却还有一个小娃在屋子里光屁股换衣服,他脸色阴沉地黑了下来。
对唐公拱了下手:“不知唐公这是何意?”
在他看来,这肯定是唐公坏了修士的规矩帮了这家子,否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五十多的强匪又怎么可能拿不下区区六七人的乌合之众?
“老夫可不敢犯修士大忌,眼下也才刚到而已,倒是柳岩山啊,不知你是何意?”唐公此时,可不愿再让这蠢货在自己面前猖狂了,语气略带嘲讽之气。
“我只要那一万高阶灵币,若是……”
还不等他说完,唐公灵压一放,杀意滔天而起:“小东西,识相的哪里来回哪里去,十息之内不走,老夫不介意拿着你的头颅去水云宫领赏。”
“你”柳岩山手指直指唐公额头,丝毫不弱了气势“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
“还有七息”
“五息”
“三息”
“算你狠”在唐公就要动手时,柳岩山咬牙切齿丢下句话,赶紧驱器飞走。他感受到了唐公眼神中露出的冰凉杀意,不敢再怀疑这老怪的话。
见柳岩山飞走,唐公嘴角微挑,露出些微笑意。
刚才是有那么一刻,他真想活撕了这蠢货,可他却不敢,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但这小子若真不走,免不了缺胳膊断腿,掉几颗牙齿。
虽然有境方力量在后,并不怕天衍殿和柳永生,但唐公也有妻有子,这种波及家眷的事,任谁也不想发生!
唐公对这废物只是笑笑便过,回过神,飞进了风不傲所在之处。
风不傲此时还没有穿上衣物,被唐公的到来惊了下,不过下一刻,滔天的杀意瞬间以风不傲为中心疯狂弥漫开来。
“唐,公”咬牙切齿间,牙缝里蹦出嘶哑得如九幽恶鬼般的音节。
在他就要冲上来拼命时,唐公随便挥挥手,便把他定在了原地:“孩子,你还小,现在还杀不了我,若是你愿意,跟我回镇上学法,学成后,很快就有能力杀了我的。”
“呵呵”风不傲嘶声冷笑“你不觉得晚了么?”他指的是自己已经立下了志愿要杀对方,不可能认贼做父。
“关于你的家人,老夫很惭愧,但有些事,老夫也是有苦衷的。还是跟我去镇上吧,我会千百倍补偿你的。”唐公目光闪烁,语气带上了歉意。
得闻此话,风不傲怒目圆睁,歇斯底里地嘶吼出声“你还我爹啊,你还我娘啊,你还我师傅还我家人啊,你把我家里人全都还我啊。”
见唐公没作表态,又冷冷补了句“你最好连我一起杀了,否则迟早有一天我会找你。”
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唐公退出了风尚屋,挥手甩出一道黄绿灵光,顿时土木翻滚,四座坟包分别成形,包住了风尚、范虎、赵婷和木小凤的尸体。
旁边,还另起了四座空坟,唐公朝屋里的风不傲又打出了道绿色灵光。
“老夫有愧于你,能帮你的,就这些了,等你哪天想通,随时来镇府找老夫,老夫愿意随时收你为徒。”丢下句感叹,身化绿色流光遁飞而去。
而那道灵光,打进风不傲体内后,磅礴的生机瞬间扩散全身,仅仅片刻,其额头的伤,赤红的双眼,咬破的下唇,火辣辣的喉咙及脚底的伤便全部康复。
同时,其恢复了行动能力,赤着身躯便立刻冲出屋子,咬牙切齿地再次嘶吼:“杀了我啊,怎么不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可回应他的,却只有轰隆隆巨响的雷鸣、电蛇闪射长空映射的蓝白闪光及永无止境般狂下的暴雨。
呆呆在雨中站了一刻钟,最后,还是回了风尚屋,随便穿上套颇为破旧的衣物…
临近申时
风不傲点火热水,洗完个澡,再次穿上另一套衣物后,出了厨房。
从杂物房抱着五块约寸厚五寸宽两尺长的粗糙木板,拖着个不大的铁锤子冒着大雨走到坟包旁。
一个坟包一块木板,含着泪一锤一锤将木板敲下;拿出红色匕首,在自己食指上划了个伤口,用自己的血,为长辈的墓碑铭字:
恩师范虎墓,侧书小字:不孝儿风不傲泣血立。
慈父风尚墓,侧书小字:不孝子风不傲泣血立。
慈母赵婷墓……
共书五碑,矮子和刀疤,在他看来,不配和家人葬在一起,虽然他昨夜承认了矮子,但一家子的下场,是矮子的功劳,矮子,连入土的资格都没有。
还有此时满院子的山贼尸体,也全当是给他家人的祭品,没有再去动。
手指上的口子,他怕出的血不够铭下全部,特地割得深了点,粗糙木板刮过,很疼,可他依然坚持铭完。
之后,跪在坟前不断磕着头,又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申时,雨终于停了
风不傲此时已翻滚得满身泥泞!
再次进厨房热水洗了个澡后,换上不久前范虎买回来的两套一直舍不得穿的衣物之一。
斜挎熊皮袋,背负行囊,剩下的两个霹雳珠收于腰袋,黑红双匕收于怀里,小型袖针筒绑在衣袖里手腕上,无毒两寸针三十枚放于腰间小针囊。再次跪在坟前,重重磕了十五个响头。
又默默呆了好久,终于泪流满面地往屋外走去……
在他走后,绿光浮现,唐公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木屋院子里。
看着散落满院子的山贼,心绪莫名地感叹了句“这孩子,不怕血!只是你身上血腥,能洗掉么?傻孩子啊!”
“既然剩下的墓这没有铭碑,想来是此子家里的叛徒,不配在此合葬的吧!”唐公再次感叹了句,挥手射出一道黄绿灵光,土层波动微起,尚在院子里的山贼们全部沉入地里……
唐公走到坟包前,看着风不傲用血铭的墓碑,那已略微模糊的血字,却是让他浑身一震,眨了眨眼,难以置信地用手指沾了些还未干的碑上之血,片刻后,神情露出震惊之色:“这是,灵气!”
而风不傲,此时正往一个自己从未去过的方向,失魂落魄般走去……
(本故事纯属虚构,不喜勿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