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哼了一声,笑着朝场内众人说道:“我当唐不才,年纪也不到四十岁,还能倒拉着两头牛奔跑。我们罕种羌部众也有一万,我的祖上也是西羌的大羌长,血统高贵,是真正的羌大人。我拉起这次盟誓,就是想做巩更大人的影子,暂时做盟主来救出巩更大人,来报答巩唐部的祖先收留我们罕种本部的恩情。如果大伙觉得我能做这个盟主,不妨就举起左臂!”
有几个小部落的大人先后举起了左臂,这时候滇零部落的大人度莫忽然站了起来,说道:“要论盟主,我滇零部和巩唐部一样是最早开发马兰河的羌人部落,我的部众也有万人。我滇零部曾经称霸陇西,本部仍然是西羌最大的部落(滇零本部为声名赫赫的先零羌),我的祖先号封曾是汉朝敕封的‘归义羌王’,要做盟主我觉得我滇零部更有资格吧。”
度莫的三个儿子齐刷刷拔出刀来,那几个部落大人也都站起身来,几乎就要打了起来。这时候钳耳羌的老大人王车连忙道:“莫吵了莫吵了,都这个模样还想攻下泥阳,自己人倒先打起来了。老儿我的娃王烧儿至今下落不明,别说要救巩老黑,就是不救,老儿我也要带着族人为我的娃儿报仇。我看这样,我们公推三四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出来主事,统一调度,莫要在这里费唇舌选盟主了。”
各部大人你争我吵,都为了各自部落的利益而商谈不出一个折中的方案。小部落都赞同公推几个主事,大部落都想做盟主,羌人又多耿直猪突,又不肯互相退让,结果争论了一整天也没争出个结果。正当众人口干舌燥的时候,忽然有小羌来报道:“匈奴郝散郝度元来了!”
巩乞没有吭声,王车却说道:“管他羌人匈奴人,只要能救出巩更,杀进泥阳帮我们羌人我们都欢迎。当初对我们羌人有大恩的马援、马超这些人又有哪个是羌人,可我们还不是唯命是从?”
由于众小部大人的坚持,当唐终于应允,只见郝散独身一人全身披挂昂首阔步走到宴会场中,由于并没有多余的位子,郝散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场子正中,一把就将篝火上的羊头抓了起来,狼吞虎咽地撕吃起来。众羌长都怔怔地望着这个匈奴人,嘈杂的吵闹声也小了不少。
郝散不紧不慢地抬头站了起来,一口唾出了几块碎骨,说道:“巩更还在泥阳城受苦,听说张损都钉好了囚车要押他去长安斩首,你们这些人都与巩更同种,不去救他却在这里抢着当盟主。连我这个外人都看不过去了!”
郝散朗声一笑,说道:“好,我郝散不过河东一个穷苦奴隶,但是我能出人头地,给我的部众吃肉喝酒攻城拔寨。我不像你们这些生来就有族人奴隶调遣的贵人,你们做事总是畏首畏尾,能成什么大事。既然你们是要推选盟主去救巩更,好,如果我告诉你们以我的实力就能救出巩更杀掉张损,你们会不会奉我这个匈奴奴隶做东羌的盟主呢?”
当唐暗想这家伙是不是喝醉了?随口冷笑道:“郝散,你要是真杀了张损救出了巩更,我们肯定奉你为东羌盟主。”
这一句话说出来,四周的羌人顿时都大吃一惊,场内顿时寂静一片,只听见柴火噼啪的烧裂声。郝散得意地啃着羊头,一只油腻的手还在掏着耳孔,攻破泥阳的画面忽然就显现在了脑海中。
“哈哈,羌人果然都四散撤离了,郝散和郝度元走投无路也要向我归降。哎呀呀,这个功劳可立大了。那毛腾还真是个好人,把这些功劳都让给了我,日后我还真想好好报答他啊。”张损带着一支骑兵来到北门外,远远望去,上千的匈奴兵一齐跪在不远处,郝散和郝度元穿着一身黑色的短衣,自捆着双手跪在最前头。张损嘿嘿一笑,便带着骑兵走上前去。
张损受降的队伍虽然人少,可都是骑兵,如果匈奴真的使诈也能迅速撤离。可他一看郝散的模样,就心想自己是多虑了,城楼上指挥守城时,张损也依稀看到过对方指挥官的模样,当下嘿嘿笑道:“我就是张损。诸位都是河东的英雄,能归顺张某,张某倍感……啊倍感高兴。嗯……郝散你暂时跟我回城,你的部众暂时在旧营寨驻扎,我会送粮草给你们,以后你们都是北地的郡兵,不再是流贼了。”
游牧的匈奴人自幼便要学习套马的本领,才能在野马群中获得自己人生中完全拥有的第一匹马。因为套马索的技艺,使得游牧民发明出不少带着绳索的武器,譬如流星锤、钩铙、飞爪都流行于游牧民族的军队中。而这十几个铁钩的准头都格外精准,一个个都钩在了张损身上,须臾之间,张损便被扯下马来一命呜呼!
郝度元在后面大喝一声:“弟兄们,杀进城啊!”后面全副武装的匈奴兵一齐举起刀盾,一窝蜂地窜进了城门,城楼上的弓箭手在放了两轮箭后纷纷逃命,由于张损一死,整个城防都失去了指挥,不到半个时辰泥阳城已经全部被匈奴人控制。
巩更闭上了眼睛,哀叹一声道:“救命之恩,巩某唯令是从!”
小羌忽然又报道:“诸位大人,巩更大王回来了!”一声通报,顿时让所有的羌人都大为震惊,郝散舔了舔左手小指尖上的耳屎,猛地站了起来,发出了一阵如雷般的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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