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腾斜起身来,看着她哭红了的眼睛,忽然就生出愧意来。面对着这个外刚内柔的女子,虽然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可是看到她娇弱的样子,一种莫名的温暖笼罩在毛腾心里。仿佛在不断叮咛自己:这是我的女人。
昨晚虽然可以推诿为酒后乱性,可毕竟酒后他还是清醒的。而这个娇弱少女,也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性烈桀骜,反倒是柔弱到了极点。
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初经人事的完璧少女。想一想自己也真是矫情,沅儿对自己关怀备至他都没有动一丝分毫,而这个小烈马这般恨他却让他情不自禁。
人的心啊,可真难以估摸。
“李郎!李郎!”
一个高大暖和的身躯环抱着自己,正是那昨晚强暴了自己的恶贼。小烈马惊然起身,可是两腿间又酸又麻,一点力气也没有。小烈马又羞又恨,忍不住又呜呜地哭了出来。
“莫哭了,太保府一门受戮。你又只是个弱女子,怎么还能找到什么李郎?”
毛腾忍不住轻轻摩挲着她脑后的秀发,她的头发乍一摸上去似乎很有质感,可是握在手里却又柔滑地似要融化一般,就仿佛她的性子,毛腾不禁心中更加爱怜。小烈马却触电般地跳了起来,她厌恶地站了起来,可是双腿却一阵发软,颤巍巍地又差点摔倒。毛腾伸手将她拉住,小烈马不由自主地就又复跌在了毛腾怀里。
毛腾扳过她的脸颊,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庞,小烈马娇怯地看着他,早已哭红了的眼眶又滴滴流出泪来。毛腾冷冷一笑,说道:“我又没有强行留你,你要真想走。随便吧,不过洛阳离江夏何止千里,你到得了吗?”
小烈马死死盯着毛腾,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毛腾忽然冷笑:“可是如今卫太保已死,而卫家其他的重要人物都早于太保而死,河东卫氏的没落只在旦夕。你现在的身份,江夏李氏的人,又岂会要你?”
“你那李郎,既然是江夏李氏子弟。想必也在洛阳宦游吧,他人在哪里?我送你去便是。”毛腾说罢,看到小烈马晕红的脸颊,忽然心中有些后悔,暗骂自己虚伪。
小烈马紧紧抿着嘴,扭过了头去。毛腾摇了摇头,自知无趣,终于出了房门。
刚刚打开院门,那看门的老头恭敬地朝毛腾一揖,毛腾说道:“宋仲业今日要来给校尉批太仆那里领发的买马公文。他若是来了,你告诉他一声说我有件事要麻烦他。教他打听下已故卫太保府上以前都住着谁。”
毛腾点了点头,又叮嘱一声:“昨日校尉带来的那两个人,可别教她们离开这里。”说罢便出了门去。
毛腾笑着点了点头,这便进了院内。刘舆最常在后园读书,毛腾刚一进后园园门,就望见刘舆与一白面无须的俊逸青年坐在一起。毛腾呼道:“庆孙兄!”
毛腾听到刘舆介绍,顿时恍然,指着那青年道:“庆孙兄,这便是令弟刘琨刘越石吗?哎呀呀,久仰久仰。”
刘琨笑道:“毛兄过奖了,不过马子全兄的武艺和足下的箭术,可是令我佩服万分。”
刘舆笑道:“越石和祖士稚外出公干以归,要寻他自然容易。不如今天我们三人且喝他个痛快,一醉方休如何?”
三人在厅内已经酌饮半晌,刘舆兄弟俱是好诗文清谈之人,所谈尽是建安时期的诗文。刘舆推崇王粲,而刘琨却独爱魏武(曹操),二人争来论去,却是各执一词。毛腾趁机说道:“其实依某所见,魏武诗作,实为建安以来第一人。雄浑豪迈,尽显霸气。非王者莫能为之。”刘舆却摇头道:“刘某却并不认为他是王者,故作忠诚,却自比文王,篡位之事却留于魏文帝(曹丕)来做。真是一世的奸雄,其实他在世时篡位又有何妨,反倒还真有些王者之气。这般遮遮掩掩,刘某甚是不屑。”
刘琨抚掌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真是绝妙好句。先秦以四言诗为长,汉魏又行五言诗,毛兄还真是锐意革新,竟有七言诗之举,小弟佩服!”
不过如今的文人大抵还是与唐朝文人的品味不同的,刘舆马上便道:“公举的诗虽然看似粗鄙浅陋,却也直白通俗,作为一个兵家,实属不易。”
不过毛腾并不是真要跟他们探讨诗歌的,顺着刚才的话题,毛腾说道:“不说魏武,毕竟他的后人还是篡夺了朝政。周公毕竟圣人,毛某也不敢诽谤。倒是像伊尹霍光这样的朝臣,生前利国利民,唯独妨碍了皇权,却落下争议的名声。其实在某眼中,伊霍之事,不过幼主年长之后,过河拆桥的托辞罢了。”
毛腾一怔,也感觉自己在这个皇权社会如此不重皇帝的权威,的确有些大逆不道。揉了揉头皮道:“真有些醉了。”
毛腾猛地抬起头来,暗想这刘舆果然深思敏锐,只是他为何在史上不如刘琨出名?当即回道:“庆孙兄果然厉害。唉,太宰太保二公,其实也未尝行伊霍之事,他们只不过挡住了楚王的霸道之途。我想,朝廷应该要给他们一个合适的评议吧。”
毛腾心中一亮,点头道:“听说王氏父子与卫太保可是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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