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谧摆手道:“族叔,董卓乃是西凉虎将,拥兵数万,又适逢汉朝中军**不敌外军的机遇。如今的形势呢,藩王们手头那千八百人的老弱病残,要对付洛阳的六军宿卫,岂不是以卵击石?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让藩王和杨骏撕破脸,让他们去斗,只要杨骏垮了,那些个藩王,还不是圣上一道圣旨就能打发了的?”贾模摇了摇头:“俗语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啊。汝南王秦王这些人尚算仁厚,可是楚王可不是是省油的灯啊。”郭彰笑道:“其实这也容易,事毕。我们就让圣上降旨,说杨骏是被楚王诬陷,逼他服罪。如果他有自知之明就滚回荆州,如果他有二心,就杀了他!”
公孙弘解开了绑在毛腾嘴上的破布,毛腾随口就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身后的卫士大惊失色,一脚就踢在毛腾后背,怒道:“放肆!”可是楚王却摆了摆手,道:“混账,还不快给他松绑赐座!”
楚王盯着毛腾半晌毛腾却毫无惧意,不禁让楚王略感诧异,须臾之后,楚王问道:“你不是有大事要见孤王吗,怎地现下却不做声了?”毛腾瞟了瞟公孙弘和卫士,楚王看在眼里,按了按眉心挥手道:“你们暂且下去。”
楚王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盯着毛腾,毛腾继续催道:“楚王——司马玮——接诏!”
楚王眦着毛腾,终于起了身来,从毛腾手中一把夺过诏书,翻开一看,登时大喜如狂!
楚王一把就将诏书塞进自己袖中,回头忽然阴测测地一笑,道:“倘若诏书有假,岂不害了孤王?”
楚王哈哈一笑,忽然又装出一副悲怆颜色,说道:“父皇宫车晏驾,孤等外藩无法入京吊丧,就连作为宗室之长的汝南王老殿下,都忌惮骏贼险恶,只能哭于大司马门外,连夜逃回许昌。孤早就恨骏贼入骨,只是不敢轻举妄动,此番有皇兄旨意,岂能不鞠躬尽瘁?”
毛腾一想,贾谧虽然爵位很高,但毕竟是个没有实权的年轻人,怎么能吓唬住楚王?于是朝天一揖道:“天子旨意,皇后差遣!”
“吊丧。”毛腾答道。
楚王仰首大笑,道:“好,你很有胆识。孤王很是赏识,倘若孤王护驾有成,定不会亏待于你。你可是贾谧的人?”毛腾道:“小人毛腾,是秦王帐下的右部军司马。只因秦王仁厚,这才结交了鲁公,得见圣颜。虽然我假扮司隶公差,可就算真实身份被人认出也没有危险,所以皇后娘娘和鲁公才差我秘密求见楚王。”
永平元年,二月廿日。楚王司马玮和淮南王司马允双双带兵入京,楚王入京是刘舆差遣毛腾所为,可淮南王怎么会入京,毛腾就无法知晓了。这下,当初晋武帝外派就藩的三个亲生儿子,都回到了洛阳,不同的是,他们每人都有了至少五百人的精锐卫队。
因为杨骏心中,除了年高德劭,身为宗室之长的汝南王司马亮之外,其他的藩王都没有超过自己的名望。而汝南王又出奇地胆小,缩在许昌不出,杨骏岂会将其他的藩王放在心上?然而,强悍的楚王,已经加紧了行动步伐。楚王刚到京城吊丧完毕,就和同母胞弟长沙王司马乂会面,又见了同样狂妄的东安公司马繇,这些杨骏都知道,可他还是无动于衷。杨骏的麻木,终于让一个重要的人物背叛了他。
“你是说,太子少傅也要响应孤王了?”楚王大喜,张华虽然是寒族出身,可是曾深得晋武帝宠信,和前鲁公贾充号称晋武帝的陈平张良,虽然职位不算很高,但在朝中有极大的声望。贾充已经过逝,而王浑卫瓘这些士族首领还都虚与委蛇没有任何动静的时候,作为如今的寒门士子领军人物的张华,就成了很重要的人物。
楚王大喜:“好!好一个以国为重,可以不计小义。万事社稷最重,你能识大体,也不愧是太子少傅的徒弟。孤向来看不起高门士族,他们自恃家业,处处谋私,总是将社稷丢在次要,而太子少傅这样的人,才是国之栋梁,有他安定朝政,何愁天下不安?”
曹爽是曹魏的权臣,高平陵事变中被晋朝的奠基者司马懿推翻下台,屠灭三族。后世都将曹爽作为权臣中无能之辈的典范。楚王听毕,不禁放声大笑:“真真笑死人也,只是张先生在杨太傅府中也有些时日了,先生觉得杨骏之才,和曹爽想必如何呢?”
毛腾困在楚王行馆内,数日无法外出,等到楚王看到形势明朗,才放毛腾去请贾谧,毛腾赶紧到了刘舆府上复命。通报一声刚进厅来,只见贾谧一脸铁青,斥道:“好你个毛公举,傍上了楚王玮这样的靠山,是不是把贾某人不放在眼里了?”
贾谧一阵大笑,这才放心地挥挥手道:“贾某不过唬你玩乐而已,好了。楚王玮赏赐你多少财帛,我双倍于你。只望你不要做忘恩负义之辈!”毛腾忙道:“鲁公放心,毛某绝非那种小人。”刘舆在一旁打圆场道:“鲁公啊,楚王猜忌成性难以容人,身旁的谋士不过公孙弘岐盛这些小人。毛公举乃义士,岂会贪图小利投错了人?”贾谧这才点了点头。
“孟观和李肇这两个家伙,已经成了楚王玮的座上宾,丝毫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郭彰恨恨说道。贾模道:“其实我总觉着,叫皇后诏令藩王入京,无异于引狼入室。后汉董卓之乱殷鉴不远,此时还需多加考虑,不能为了对付杨骏,而乱了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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