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渐青第二百二十三章回马枪
荆六郎回到宜兴之时,已是夜半时分,打出巡察使护卫的名号,守城兵丁来请示过王叶之后,才敢开门放人入城。[][ba]//
丁家书房之中,许清半夜披衣而起,熠熠的烛火照得四壁通明,荆六郎脸上犹带着几分兴奋,抱拳对许清说道:“属下不负侯爷所托,一举将需上之人尽擒归来。”
许清含笑道:“好,六郎辛苦了,说吧,详细情形如何,需场之事背后是谁在操作,可都曾查出?”
荆六郎咕嘟几下,把一大杯热茶喝了个精光,大袖一抹嘴巴说道:“根据属下审问需场管事所得,开需的确实是扬州刘家,从开采至今已有大半年时间,但是否涉及周同辙,这位管事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家二公子刘得星与周定山来往密切。还有,属下询问过,前些天需上确实发生过塌方事件,压死了十几个需工,由于刘家招募的这些需工都是些外地流民,这位管事出面,每位死难需工赔了三十贯钱,把此事压下了。”
三十贯钱一条人命?许清听了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宜不为迟,他再次提笔行文淮南东路提刑使于子曾,将此间事言明,让于子曾即刻抓捕扬州盐商刘子光,讯审出背后是否是尚有主谋。信使连夜出发。飞赴扬州!
而随后不久,许清也带着护卫连夜出发,前往常州府城,根据需场那位管事交待,刘家在常州府城置有房产,主要负责常州府一带生意的刘得星,就长期住在常州府。许清担心消息一但泄(露),刘得星会逃之夭夭,这可是个关键人物,有他在,不用等扬州那边的消息,就可以把刘家和周同辙的关系查清楚。
夜色深沉,船得于南运河之上,夜风把船上的灯笼卷得明灭不定,许清紧紧裹着裘衣,仍觉寒气侵体,手脚冰凉。
四周除了单调的桨撸声,就是行船偶尔惊起的夜鸟凄鸣。这次出京,为了加快行程,许清一个文吏都没带—随行的全是精锐(禁)军—没想到一路南来例派上了大用场,若是带着一群只会耍嘴皮子的文吏南来,别说活捉王伦,怕是很多事都只能望洋兴叹了。
赶到常州府城之时,城门尚未打开,为了不惊扰到周同辙等人,许清将船停于城外水门处静静等着,夜色还未完全消退,河上已经生起了白茫茫的浓雾,使四周景物变得隐隐约约,远远地能听到宝林禅寺传来悠悠的钟声,听起来意境甚为优美,让人心头变得异常的清明和恬淡。
大宋各地佛教极为昌盛,注南一带更是每到一地都能看到几个大寺庙,佛教虽然能导人向善,但同样极大地增加了朝廷的负担,这些寺院占着极多田产及资源,却不用纳赋交税。每年从善男信女手中流向寺院的财物更是数不胜数。
据许清所知,欧阳修他们正在学术领域展开了新一轮的反佛。他们的主导思想就是维护文化传统和道德伦常,极力抵制外来文化,弘扬儒家固有的“君臣之道”、“礼仪之道”。和欧阳修他们接触多了,对这些学术上的问题,许清多少也能了解一鸿半爪。欧阳修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认为自隋唐以来,华夏固有的传统文化始终受到两种外来文化的困扰:日常生活的胡化倾向,和哲学领域的佛教倾向。
这两种倾向不是外来文化入侵的结果,而是唐代帝王开放政策的一部分,甚至是为了压制传统文化而采取的主动措施。同国防政策的失策一样,唐太宗的胡汉一家的柄国政策存在着极大的隐患,魏征曾对此提出质疑,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最后安禄山的反叛也印证了魏征的话。在传统文化方面,唐代又没有采取任何有效的保护措施,反而花费大量的财力发展外来的文化。
许清个人认为,开放政策不是不好,但前提是要保护好自己的传统文化才行,必须是以汉族文化为主体,慢慢汲收同化外来文化。但唐朝在这一点上做得确实不理想。内付的胡人可以保留着他们全部的生活习俗,唐朝在文化上不但没能同化这些胡人,反而受胡风影响甚大。
当时的都城长安一带着胡服,听胡乐,饮胡宴都成了一种时尚,据说太子李承乾更是在东宫之中扮演突厥人为乐,这些都可以从一个则面反映出当时社会上,胡化,现象甚重。
或许正因为对传统文化不够重视,唐代在学术上很少有建树,和它富强的国力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而唐诗的辉煌成就掩盖了唐代学术的凋敝,若不深究,人们就会忽略了唐代几乎没有出现过影响后世的思想家、哲学家,这使得传统学术在唐代几乎进入一个例退期。而佛教经过南北朝几次灭佛行动,本已凋零,但由于隋唐高层的扶持,再一次开枝散叶,冠盖华夏。
出于以上种种担忧,欧阳修和孙复他们正在学术上掀起反佛、反胡的浪潮”弘扬儒家固有的“君臣之道”、“礼仪之道”。在史书修撰中,效法《春秋》而提倡“尊王攘夷”。
在这些方面,许清跟不上人家欧阳他们的脚步,他也觉得华夏传统文化需要维护。关于外来文化入侵问题,处理的方法许清认为倒是后世的鲁迅,说得最透彻直白,那就是实行‘舀来主义”我需要的,对我有用的,我就主动舀过来,其它的一概抵制!
随着常州城门的打开,许清抛开脑中的思绪,乘着迷雾,带人向常州城东刘得星的宅子直扑而去‘这是一栋临水的院落,大门前有着自己的埠头可供停靠。许清先分派几个人去堵住后门和侧门,然后才让荆六郎上去拍门。门房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一条门缝问道:“谁啊?这大清早的……。”
话没说完,荆六郎一脚便踹在了大门上,门房被连带着踹倒出去,嘴里含糊不清地痛呼着。随着许清带着几十护卫相继涌入,房门两只眼珠差点瞪得掉到了地上。许清倒是很想大喊一声:锦衣卫办案,生人爀近!可惜这是在大宋朝,人家根本不知道锦衣卫是啥东东,喊了没用!
“巡察使办案,闲人回避!”就在许清遗憾之时,荆六郎却大前面大喊道,呀!总算聊可心慰了。
可转念一想,这还没到闲人回避的时候啊,他瞪了荆击郎一眼,拎起地上的门房问道:“你家二公子刘得星在家吗?”
“呃…在!您找我家二公子所为呵…”
“你家二公子睡哪个房间?前面带路!”
经许清一问,荆六郎醒过神来,拎起门房就往里闯,一路上那些早起的丫环小厮见到这群凶神恶煞般的大汉,顿时惊得(鸡)飞狗跳,十来个护院冲出来,一见许清一身官服,身边护卫刀弓齐张,顿时从猛虎变成了小猫,荆六郎他们稍一动作,便乖乖就范。
许清他们直撞进了三进院落,才终于来到刘得星住的小楼前,他也不得不感叹刘家富有啊,光常州一栋别业,就和自己的侯府不相上下。越有钱越好啊,朝廷如今正四处漏风呢,多弄点回去搞军改也是好事,呃!自己怎么有种打家劫舍、宰肥羊的感觉呢?咱们可是官啊!但荆六郎他们的做派,唉!却真的很象在打家劫舍!
哐啷几下,房间门口被荆六郎直接踹得洞开,里面顿时传一阵惊呼声和咒骂声。等荆六郎他们冲进去,一切又安静了下来。许清随后进去,只见刘得星已经被拎下床来,往床上一看,啧啧,刘得星这厮昨夜玩的是一箭又雕啊!只见床上两个美人裹着锦被缩在床角,刘得星本来又开始叫嚷,一见许清进来,顿时怔住了。
“夏宁侯?啊”—侯爷,饶命啊,哪天得罪您的是周衙内,小人一直是在规劝他,不关小人的事啊,侯爷,小人”“。
“刘得星!省省吧,你一直规劝周定山没错,但你怎么不规劝一下那些需工,让他们挖需时要注意安全呢?”许清哈了一口热气,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带些慵懒地说道,一宿没睡,他是真有些困呢,一个护卫迅速把床前的火盘移到他的脚下,许清伸手烤了一下,对荆六郎点点头。
“没你们的事,还不快滚!,荆六郎一喝,那两个美人顿时裹着锦被双双脱逃出门,许清看了看仍处于惊愕之中的刘得星,接着说道:“刘得星,你家在澡阳附近开采铜需,需场的人全被我们一锅端回来了,你家那管事什么都交待了。
现在就看你的了,刘家背后是谁在指使?”
刘得星听到许清提起铜需,顿时脸色一片惨白,却坚持着不发一言。许清懒得费劲儿,荆六郎现在可是自己那山寨腕‘的负责人,这些刑讯之事正好让他们练练手,他对荆六郎示意一下。
呼的一下,一桶冷水冲到了刘得星身上,本来刚被从被窝里纠出来,已经冷得不行,再被荆六郎来个冷水澡,刘得星冻得牙齿直打架,许清任由他们施为,自个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其实无须多说,私自开采铜需在大宋乃是重罪,足够倾覆刘家的了,在这种情况下刘得星唯一的依持,无非是周同辙的保护,问题是周同辙现在眼看也自身给保。在荆六郎一翻‘无微不致,的调教下,刘得星这个公子哥儿很快认清了形势,不愧是生意人啊!这审时度势的功夫比一般人强得多。(
网站强烈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