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清耐心引导下,村民终于把事情说了个通透。[Anshuba]包括附近的村子在内,共有六百多户人家被强制(性)划入采珠户,每户每月采珠十五颗,完成任务的确实可以免去一切徭役,完不成任务还要承担一些罚款。开始时有些人也能按量完成任务,但珍珠不是沙子,随处可拾,随着时间越长,珍珠越难采到,如此一来,不但不能免去徭役,采珠户还背上了沉重的负担。
由于打着贡品的名义,这一切做得名正言顺,有些采珠户不堪重负,意(欲)反抗,便被冠以刁民抓捕入狱,其余采珠户也都被郑重警告过,这是按圣旨分派任务,谁若再有异议,将以造反论罪!在这种情况下,采珠户们只得拼命的下湖采珠,期望能减少家里的负担,在一次次超负荷作业之下,溺水死亡事故不断增多,据村民们所说,两年来,因采珠死亡的为数已将近二十个人,而大多数完不成任务的,也只能多交税赋抵偿。
贡品,多么强大的借口啊!就算两浙路提刑使来你也不能抗旨不遵吧,这事却偏偏被许清遇上了,他和负责宫中采办的太监王远相熟,而且对赵祯和主宰内宫的曹皇后深有了解,两人都是本(性)宽仁,非常节约的人。宫中要求采办珍珠应该确有其事,但数量绝对不会这么大,六百家采珠户,每月就是九千颗珍珠啊,许清真怀疑太湖哪来这么多珍珠。
自己早上才让李光男扯根(鸡)(毛)当令箭,人家周同辙这才是真正的玩家扯虎皮充大旗的勾当玩得得心应手,还不用坏了自己的名声,你们这么采珠户要怪只能怪赵祯,是他下的圣旨,通过这件事,许清基本上可以确定义款有问题了,义款和采珠,两者玩的手法基本同出一‘辙,口都是扯虎皮充大旗,欺上瞒下,在具体数量上做手脚!
看着那哭得声嘶力竭的妇人许清不忍的闭上双眼,向村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留下了五十贯钱后径直上船离去。
看到许清的脸上能刮下一层冰来,王叶脸色惨白,纳纳地说道:“巡察使大人…”
“王叶,别跟本官说你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你可想好了,这是欺君大罪属于十不赦之列,你若能迷途知返,指证周同辙,本官或者还能为你担待一二,你若执迷不悔,就等着给周同辙陪葬吧!”
许清的话如一把利剑,直刺王叶心脏,大冷天里让他汗如雨下许清说完不看他吩咐船只回航宜兴后,端着茶自己细汲起来,王叶作为宜兴知县,说不知情那连傻子都不信就算没有直接参与,也必能一些好处。
在不知道周同辙还有什么后手之前,若能逼得王叶反水那是最稳妥的了。而且宫中要求供应珍珠的数量,与周同辙要求的采珠户的采珠量有出入也只是自己的猜测,若想就此事拿下周同辙,还得行文回京求证一来一回就是好多天,这里毕竟是周同辙的地盘到时还不知道有什么变故呢。
这些官儿真刀真枪的不行,玩(阴)谋放暗箭自己必不是人家的对手,所以许清想要的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周同辙来个致命一击,根本不给他反应出招的时间。
荆六郎带着三十名护卫,在丁家瓷窑工匠丁五的指引下,到漂阳东面一个叫大隆坡的地方弃船,然后向南钻入莽莽山林之中,这里已到了常州府辖区边境,再往西便是江宁府辖地,群山连绵,人烟稀少,属于典型有三不管地带。刚登岸时还能看到三两户人家,一入山林小径,便只余草林萧萧,飞禽惊起,走兽横行,荆六郎他们携有强弓,就算是有任务在身,也不(禁)顺手身了几只山(鸡)带上。
大宋是(禁)止普通百姓携带兵器的,强弓更不用说,象当初许清和梁玉下江南,梁家的那些护卫也只是能棍棒作随身兵器。
丁五见荆六郎他们轻易便射得十来只山(鸡),羡慕地说道:“将军,若是我也有一把弓,进山来打猎就够维持生活了,也不用去窑上干那苦活了!”
荆六郎上下打量他几眼,轻笑道:“就你这小胳臂小脚的,有弓你也拉不动,何况这弓箭看似简单,却要长年练习才行,否则别说射中猎物,不绷了你的胳臂就不错了。象我家侯爷吧,练箭那么久,还有名师指点,至今还没打到一只猎物呢。”
“荆大哥,您这话不对,上次咱们追杀王伦一伙,侯爷那可是一箭中臀,把王伦的旗手射落马下的!”一个护卫接口打趣道。
荆六郎想起许清那神来一箭,不(禁)和众人乐呵呵的笑起来,笑完对丁五问道:“丁五,还要走多久?”
“按这脚程,大概还要走半个多时辰吧。”
荆六郎看看天色已过午,想到许清还在宜兴急等消息,于是说道:“这样不行,得加快脚程才行。
经过半个时辰急行,来到一座矮山之下,丁五说道“将军,班过前边的林子便到了,那边有条溪流,可放轻舟出山,当初发现铜矿之处就离溪水不远。、,
荆六郎吩咐护卫们散开,然后向树林后扑去,等他们出得林子,就见前(露)出几大矿洞,溪边还搭有十来间茅屋,有些人正从矿洞中爬出来,准备四散逃走,有些则没反应过来,还傻傻地站着看荆六郎这些不宿之客。荆六郎见一个衣衫干净的管事模样的人,正当先向另一边山林急窜,一挥手,便冲那人追去。
好一翻折腾,总算及时将大部分人擒住了,在荆六郎这些全副武装的(禁)军大汉面前,矿场的百来人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能够这么顺利找到矿场并拿下,荆六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些人倒是选了个好地方,地处山中人迹罕至不说,旁边还有一条溪流勉强可让小舟顺流而下。若不是许清在船下偶然听到些端倪,这里怕是几年都没人能发现。
矿边有是一些简陋的冶炼炉,挖出的矿石直接在这里加工,荆六郎他们茅屋之中还搜出几十斤成品铜来。
护卫上来问道:“荆大哥,怎么办?”
押回去,上了船再把那管事审问一翻。
许清回到宜兴县城时,已将近日暮,对王叶,许清没有再出言威逼,一路上由他做着思想斗争,有许清在,采珠一事想掩盖已经不可能了,加上捐款的事情许清已着手统计,很快就能得出结果,摆在王叶面前的路其实只有一条,如何选择已经明摆着。就算没有他,许清相信自己仍能摆平周同辙,不过麻烦一点而已,自己不急,王叶只会更急,彻底断了他讨价还价的依持。
入城那一刻,王叶终于受不了心底的煎熬,垂头在许清面前跪下说道:“巡察使大人,下官愿意揭发周同辙,求巡察使给予下官将功折罪的机会,下官所做的一切也是被逼无奈。求大人能给予下官一个自新的机会!”
许清淡淡地说道:“你只要全力配合本官,到时本官自然会为你担待一二,但想全部逃脱罪责是不可能的,你自己看着办法,你可以选择不合作,本官不会勉强于你。”
王叶咬牙说道:“下官一切但凭大人吩咐,求大人开恩,求大人恩!”
看着跪在船上磕头不已的王叶,许清暗叹,不管他是否被逼无奈,但该承担的责任总不可能全免的,人,总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刚回到丁家,丁秋就脸带喜色的迎上来说道:“侯爷,咱们宜兴县的义捐数额统计出来了,共是八千六百七十贯,其它各地也统计出了一半以上,按此速度明天肯定能得出总额来”
“七千六百七十贯?”许清忍不住回问道,这个数字除去丁秋的三千贯,仍有四千多贯,以一县之地,这样的捐款量确实不少了,按丁秋所说是因为去年刚发生水灾的原故。许清记得当初宇文启说丹阳一县,义捐所得才五六百贯,除了丹阳户口比较少之外,或许常州府之地容易遭灾的因素,确实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当然,少不了人家周知府大力筹集的功劳!
这么多捐款,难怪周同辙忍不住要在这上面咬上一口,若按宜兴县这个比例计算的话,常州府城加上下辖数县的捐款总额,绝对不止二万多贯,许清暂时放下这些,由于事情未了,他不会把王叶放回县衙,现在等于被许清软(禁)了,让丁秋招待着王叶后,自己回房马上给两浙路提刑司行文通报,当初在润州,自己虽然曾受两浙路提刑使刘存烈讯审过,但事实上人家也只是公事公办而已,许清对刘存烈的行为没有太多嫌隙,还不至于因私而废公。
目前许清无权直接罢免到周同辙这一级的官员,有些事必须要两浙路提刑司配合,才能尽快拿下周同辙。信一写好,许清让护卫连夜出发赶往杭州府,务必让提刑司的人后天赶到常州,许清也想过,周同辙之事不排除会涉及到路一级的高官,若真如此,两浙路衙门不配合,许清将不惜强行软(禁)周同辙,然后奏请朝廷处理,在证据确凿的情形下,何惧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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